“元姑娘。”
胡媚突然对元逗逗变了称呼。
临近傍晚,霞光印在胡媚朴素无华的棉麻女衣衫上。
“你叫我什么?”
不懂胡媚为何会毫无征兆的对自己变了称呼?
但眼前素衣裹身的她相比较往昔的光鲜亮丽反倒是多了些温柔。
“有些人外表冷酷无情,实则内心却热情似火,姑娘涉世未深恐会弄错,但却万不可因此就错失了良人,否则像我如今这般颓废可笑,岂不绝望?”
胡媚苦涩的呢喃。
“什么良人不良人的?想来胡掌柜大约是误解我跟冷大人了,其实我们……”
胡媚的意有所指元逗逗自然心知肚明。
可她却说冷悠时算是“良人”?开什么玩笑?
“姑娘。”
胡媚冷不丁的打断她。
“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回到那时年少无知的时刻,不再做错误的选择。”
胡媚的目光极深邃。
她仿佛通过元逗逗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逗逗卡壳。
这也没辙呀!看这形式,无论她解释什么,恐怕都会被胡媚自动忽略吧?
“姑娘难道就不想知道冷大人到底为何会亏欠我人情吗?”
胡媚又说。
咦!这个话题倒是让元某人来了兴致。
“是在义庄的时候?”
逗逗隐约猜到些什么。
对此胡媚并没反驳。
随后她双唇间荡起丝丝入骨媚笑,盯紧元逗逗继续说:
“姑娘果真聪明伶俐,可你大概绝不会猜到冷大人欠我人情,是为了救你性命吧?”
“救我?”
元逗逗再三确定刚刚没听错,胡媚的确就是这么说的。
冷悠时为了胡媚不惜冒着被人误会假公济私的骂名,而这其中原因竟是为了救自己?
见元逗逗不肯相信自己所说,胡媚干脆将昨日义庄内的对质详详细细的告诉了她……
因为胡媚的一声“董郎”,再加之对于刑部未破获案件的了如指掌,冷悠时很快就机警的猜出这个“董郎”正是前些年越狱潜逃至今的连环杀人犯董令。
他立即着手安排兵分两路,其中一半人马由穆翰钰率领先去迎春阁围剿董令,另一半人则暂时留在原地待命。
不过他心中清楚,像董令那么阴险狡猾的人,之所以派胡媚偷偷潜入义庄毁尸灭迹,那就必然猜到冷悠时等人盯上了迎春阁,因此他还能继续留在那里的可能性不大。
为今之计,要想尽快捕获董令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胡媚!
不过胡媚并不傻,她自是一早就看穿冷悠时的心事。
“我与董郎情比金坚,山盟海誓,冷大人若想从我嘴里寻到他的话,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胡媚轻蔑的哼声。
“你对董令忠诚,但并不代表他对你也同样真心。”
冷悠时微微一笑。
“离间计?哼!想我胡媚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休想用这种哄小孩的把戏欺骗我。”
可她的冷嘲热讽似乎对冷悠时根本不起作用?
他随手将她手中关于纵火案的卷宗抢来,当着她的面就要利用蜡烛的火光点燃。
当火焰一点点燃烧最后快速蔓延整张卷宗时,那些年她因纵火烧死亲妹致使经常彻夜难眠的经历一段段涌上心头。
“着着火了,快扑灭它,快找人灭火啊,着火,着火怎么办?”
胡媚痛苦的胡乱拉扯头发,绝美的容颜在痛苦回忆中逐渐变扭曲,豆大的汗珠几乎占据了她的整张脸,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耳边更是不断传来妹妹的声音:
“姐姐救我,好烫,着火了,姐,救我,我还不想死,我是你亲妹妹啊。”
就在胡媚被那段回忆折磨的痛不欲生时,冷悠时的声音却从远方慢慢飘进她耳朵里:
“是董令杀死了你妹妹,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你却蠢到将仇人藏匿在身边许多年?你自认为这是爱情,但董令如果真的爱你又怎会对你的亲人痛下杀手?更何况当年他选择的不是你,如果你妹妹还活着,那他便是你名副其实的妹夫,你爱他就等同于背叛自己的亲妹妹。”
“够了!你闭嘴!闭嘴!我让你别再说下去了听见没?”
情绪激动的胡媚就要挣扎的朝冷悠时扑过去,但却被后者一脚踹出去老远。
然而吃痛倒地不起的胡媚反而开始不怒反笑?
咯咯咯的冷笑声在义庄这种阴森的环境下尤为刺耳。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就算我告诉你董郎的藏身之所又能如何?那个与冷大人你形影不离的女子都活不成了。”
形影不离的女子?
胡媚这句意有所指的话让冷悠时脑中突然冒出一个人。
元逗逗?
“把话说清楚。”
冷悠时怒道。
“她不是自称怀有身孕吗?”
胡媚笑出了声:
“你们说巧不巧?那个姑娘也曾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可是当晚她就失踪了,元逗逗,她又能活着吗?”
那个姑娘?
难道指的就是被人发现在郊外的那具碎尸?
倘若她突然被害就是因为身怀有孕的这件事,那元逗逗先前在迎春阁为脱离困境的确胡乱编造过这个谎话。
原来此次董令盯上的竟都是怀有身孕的准母亲?
“大人,卑职这就派人去元逗逗家中……”
雷震话还没说完,胡媚又突然放肆大笑说:
“你们以为我费尽心机的拉上你们在这儿拖延时间是为何?”
“这是你跟董令早就商量好的?”
众人大为震惊。
一来惊讶于胡媚心甘情愿为董令牺牲的精神,二来便是没想到这么多自称探案高手的人,竟都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就在一干人等咂舌时,冷悠时终于开口了。
“只要你交代出董令的藏身之所,我就放你安然无恙的离开龙坞茶镇。”
“大人?”
雷震做梦都不敢想这种话竟会从冷悠时的嘴里说出来?
私自释放帮凶的罪过可大可小,这事儿他不是不知道。
“当真?”
胡媚顿时喜上眉梢。
“我需要对你撒谎吗?”
冷悠时负手而立。
他位高权重的出身便是给她最好的保障。
了解完整件事的始末,元某人禁不住朝冷悠时笑了又笑。
“大人咱走起来?”
冷悠时皱皱眉,迟疑的将目光锁定在右手边的画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