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们以往的皮子货都是跟鞑靼们来往的。就算雪化了,朝廷的大军也要马上进攻他们了,你就不怕后面的皮子货运不过来?你硝一下不需要时间吗?”
“哼,你不会以为人家甲货坊只是做皮子生意吧?人家还有炼铁坊呢,听说那些鞑靼们做饭用的铁锅都是你们给运过去的?”
后面这句话是冲着甲货坊的人说的,挑衅的意味言益于表,而且声音很大明显就是想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甲货坊的掌柜的脸色明显已经很难看了,不过并没有着急否认,而是端着茶碗听对方说完了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
“白掌柜,当今天下都知道咱们圣上禁止往草原上买卖铁器,别说一口铁锅了,就是一根铁钉都不行。”
“咱们虽然是同行,可是我之前总以为你只是想吞了我们的声音,没想到啊,在大庭广众之下你居然这么说我们甲货坊!”
“看来你不但是想吃了我们的铺子,还想让我们的把命都给丢了!居心如此恶毒,难道就是你做生意的规矩吗?”
说完,他又站了起来,双手抱拳跟周围的人作揖大声说道:“在做的都是各店铺的掌柜,今天在这里给我们做个证!”
“我们甲货坊做皮货生意不假,做铁锅生意也不假,可是我那铁锅和皮货都不是往草原上卖的!而是给辽东的女真人的!”
“白掌柜,你们皮货行难道不跟女真人做生意吗?你们没有给他们卖过锄头吗?哼!”
白掌柜听着对方的话冷哼了一声,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自己刚才的那些话也都是为了打击这个同行杜撰出来的而已。
“你们都还有生意做,我这可就惨喽,原本去北方粜一些粮食的,可是现在这路子都被大雪给封住了。”
“行了,你们粮铺什么时候不挣钱?这才封了几天路,就敢叫惨?”
一时之间,场面陷入了哄闹之间,你说我装作生意不好而已,我说你彼此彼此,反正在场的不少都是同行,天生的冤家。
“咳咳!行了!你们都安静一下。”一位老者坐在首位上轻咳了两声,安抚了一下两人。
这人便是咸宁城商行会长向良安,不但掌控者城中最大的当铺和钱庄,而且还是咸宁县令最宠小妾的父亲,也就是吴大用的岳父之一。
虽然只是吴大用众多岳父之一,但是也不是其他普通商户可以比拟的,而且此人对于商贾之道也颇有才能,所以便坐上了这商会会长的位子。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立刻安静了下来,然后便都各自的喝起了茶,好像刚才跟骂大街的泼妇一样的人不是他们似的。
“咱们都是自己人,你们总是吵来吵去的干什么?难道就这么找人掐架吗?要是这么喜欢,你们可以去城外找那个开石炭矿的,有本事去外面耍去,别再窝里横!”
下面的人见会长突然提到了开石炭矿的柳阳,便纷纷支起了耳朵,想听听他是什么意思。
向良安又喝了一口茶,然后吐在旁边痰盂里一口痰,清了清嗓子说道:“城外的煤矿近来一段时间虽然加急了开采,可是我并没有听说咱们这里和附近现场那里有大量用石炭的地方。所以,你们是怎么看的?”
这话一出,底下又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他们怎么看?这话让有些人不明所以。
“诶?你说,会长是什么意思?”
“我哪知道,我就是个开酒楼的,哪里能跟你们这些走南闯北的大客商相比呢。”
“莫非……那柳阳又开始出什么幺蛾子了?”
向良安听着下面又开始像苍蝇一般嗡嗡的声音忍不住皱起了眉,说道:“行了。你们都不用猜了。我跟你们说吧,那柳阳刚刚被皇上封了抚北巡按使,全权负责北方的赈灾事宜和官场。”
下面的人们听的一脸的懵,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向良安继续说道:“我有消息,柳阳之所以加紧开采石炭矿正是因为北方的雪灾,他想把石炭制作成一种叫做蜂窝煤的东西运到北方赈灾!”
“还有,一起过去的还有一种叫做煤球炉子的东西,听说用这种炉子烧石炭不会中毒。”
“我的意思是,现在咱们店铺生意这么紧,人手正不够用,咱们应该多招些人手,让城中的百姓们不要给外人干活,最后被骗了都没地方找去。”
在场的人都已经在商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此时岂能还听不出会长的意思!
把给柳阳干活的人都给弄回来,尤其是那里做什么蜂窝煤的人!
这些商铺的掌柜们撇了撇嘴低头不语,有的低着头还在互相使着颜色,好像在互相嘲笑一般。
他们又不傻,这次北方雪灾,除了开酒楼的生意不太受影响外,其他店铺都受到了不同的影响。
想维持都还不容易,这向良安居然还想让他们再招人!又不是为了什么正当的事情,这纯粹就是给自己那个女婿出气而已。
“向……会长,你说的我们都明白,可是,现在这买卖一天比一天的难做,本来就想着减一些人手呢。你现在让我们还招人……是不是不太稳妥?”
“是啊,会长,尤其是我们往北方做布料的,从去年十一月份开始,我们往北方运的布料到现在都还不及去年一个月的呢!现在让我们招人,那不是逼着我们死吗?”
向良安呵呵的轻笑了一下,跟有些不满的众人说道:“你们听我说完。救灾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以往救灾咱们这些商户们谁不是有钱出钱,有力的出力,可现在对方想一个人把事情全揽了。”
“我认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对方没有让咱们参与的心思,那么,就让他自己但着吧。”
“你们也不需要一直养着那么多人,半个月、个把月而已。这点时间还是可以的吧?”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不知不觉的严厉了起来,也不再是在商量的口吻,而是直接命令,甚至还隐隐约约带有威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