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皇后脸色也变的有些尴尬，立马看了朱元璋一眼，发现对方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但还是说道：“柳阳，你都是知府了，说话注意点，就不怕这些话被有心的人传到皇上那里？”
柳阳的话说出口之后，立刻感觉也有些不恰当，便讪讪的笑道：“我说的是汉武帝，又不是当今的皇上，不过如果有机会面见皇上的话，我还是想说儒术这个东西利弊各有，当慎取择用。”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说道：“联姻这个事情不可，谁家会嫌孩子多呢？都是娘生爹养的，从呱呱落地到长大成人，这么多年的养育谁会舍得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苦寒之地！咱……那皇上想必也是如此。”
说完，抬手在柳阳头上给了一个大栗子，“咱按岁数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什么屁啊的都往外说，知道什么是尊长有序吗！”
柳阳捂着头有些郁闷的说道：“我那不是说顺嘴了嘛，再说了，我喊你媳妇大姐，难道喊你大爷吗？撑死看在我姐的面子上喊你声姐夫也就得了。”
扑哧一声，马皇后又乐了。
朱元璋看着马皇后笑的抖动的身子，也有些郁闷，自己在柳阳这里咋就混到得跟着媳妇才能被人看上的地步。
“咱没你这小舅子，当你这姐夫太赔钱，之前给你投了那么多的钱，到现在啥都没看到呢。”
马皇后却在一旁说道：“你这小兄弟我认了，别管外人说啥。”
说完，还撇了一眼朱元璋，好像是在示威似的。
朱元璋见自家婆娘跟自己不是一条心，心中有些郁闷，于是就把这股郁闷之气全部发泄到了食物上面。
“咱回去之后不但让工匠们过来，也会让厨子过来，在你这里学一下这烤鸭是怎么做的，不过别想咱给你学费！”
说着，又卷了一个鸭饼吭哧吭哧的吃了起来。
马皇后知道刚才柳阳说到儒术的话肯定还有别的意思，但对方言语中对于儒术和儒家的不屑之意还是溢于言表的，于是出言说道：“儒家文化在咱们中原行使千年，在从汉武开始历朝历代将其做为治国之根本也是有道理的，而且还给朝堂之上供去了人才，如今天下读书人更是将其尊为圣贤之道，你小子刚才那些话要是被传了出去，不用皇上下旨，光是这些读书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你淹死。”
柳阳知道对方这是在提点自己，便说道：“大姐，我明白了，以后不乱说话了，刚才只是拿儒家打个比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
朱元璋还在呼噜呼噜的喝着翡翠羹，头也没抬含糊的说道：“那你接着说，年纪轻轻的说个话还大喘气，年少轻狂这四个字就不是给你准备的！”
柳阳喝了一口啤酒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儒术既然能让咱们中原的人们为之追捧千年，为什么不能在草原上也弄这么一个类似的东西，改变对方的生活习性。”
“草原上为什么打仗艰难，都知道是后勤补给困难，那为什么困难？那是因为草原人都是逐水而居，游牧而生，所以咱们要找他们很困难，一旦深入进去就会面临补给困难甚至被偷袭的危险。”
朱元璋正在心满意足的用手擦着嘴，显然刚才那碗珍珠翡翠白玉羹让他很满意，此时正在就这素八珍吃馒头，一边把馒头掰开，一边往中间放上素八珍，再夹上几片酥脆的鸭皮，然后一口咬了下去，素八珍的鲜香配合着鸭皮的酥脆让味道瞬间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草原用兵的问题咱们知道，那些草原人也知道，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咱们是打得过追不赢，对方是打不赢跑得过，双方都能看到的事情，能利用的机会很少。”
柳阳看着吃的满嘴流油的朱掌柜心中有些异样，对方一直在说自己是个商人，但以他的认知现在这个时代的商人对军事上的认知不应该如此的深入，至少不能像对方这样的深入。
“朱掌柜你常说我比起当官更适合做商人，我反倒感觉你比起当商人更适合当将军。”
朱元璋拿着馒头的手稍停了一下，然后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咱入过军伍，当然会关注朝廷军事上面的事，就当一个老兵无聊时候的思虑吧。”
老兵不死，只会凋零吗？
柳阳并没有多想，而是说道：“任何时候宗教都是一件很好用的东西。”
“尤其是佛教，引人向善，信奉积善来世，如果在草原上建设大量的寺庙，让僧人去那里传道，我想生活在寒苦之地的人们会很喜欢这个的，这是从心性上面改变他们，如果引导好了，那么人们就会以寺庙聚集而居，我想找一群有相对固定住所的草原人还是比较容易的，而且心灵上的寄托往往更有杀伤力。”
“杀人诛心？你小子这招实在是有些狠辣！这招不错，可见效是不是有些慢了？”朱元璋问道。
柳阳有些无语的看着对方：“这几乎是零成本的买卖，有收益就行，怕什么？四五十年也就见效了！”
朱元璋抬手又想给柳阳头上一个大栗子，但被对方躲过去了，有些没好气的说道：“这是军国大事，怎么到你嘴里又成了买卖了？知道什么是兵贵神速吗？咱们大明现在就是缺时间，咱想着……那皇上应该跟咱想的也差不多，这辈人把事情都做完了，下辈人只要好好的坐天下就行了。”
“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很危险，尤其是在这种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如果在急功近利的想一口把对方吞下去恐怕会反受其害。”
柳阳摇着头对对方的想法显然很不赞同，历史上很多抱着这种心态的名将们在草原上不知道吃了多少亏。
“总不可能把草原人都杀光，你我都知道，包括咱们的皇帝也知道，所以这件事情其实现在就可以开始布局。有阶级的地方总是会有压迫的，让乌斯藏派一些喇嘛过去传教，给那些被压迫已久的牧民们带去一些希望，带去一些心灵上的慰藉，让他们知道杀人是不好的，这辈子的苦难是为了在下辈子享福而经受的考验，如果能一心向善，死后也更容易去往长生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