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指着很远很远的轰然塌陷的水坝,“李大人便是在那下落不明的,原先只是想要去打开闸门儿,谁想水坝会塌下来了。”
“可不是,实在是作孽,如果不是这水坝轰然塌陷,怎么会死那么多人。”另外一个撇嘴叹着气。
“朝堂建造水坝本来是褔泽平民,谁想过最后竟然会活活的整死那么多人。”又是一个走来搭腔道。
“只怕是平民的怨气更加的深了……”
魏冰颜却没有听他们在说话,她看着那边轰然塌陷的水坝,哗哗的江水流水仓促匆忙,像一头狂暴的狮子直直的扑着。
从那儿不着痕迹的消失无影无踪了……还有的救吗?
魏冰颜两只手儿微微颤动,脑中嗡嗡响声剧烈,鼓鼓的咽喉口好像有腥甜外溢过来。
“李少爷洪福齐天,没事的。”海叔担心地看着她,宽解道。
这话她听了无数遍,现在听在耳中,却表现的那么苍白。
魏冰颜将手中的急救箱交给海叔,哑声道,“倘若他真的从这儿下落不明的,那么一定会被流水直接冲到下面去,我准备去仔细的找一下。”
“小姐!”海叔轻声疾言厉色的喝止住她,“现在流水湍急,你要怎样寻李少爷?”
“顺着江岸边儿寻!”魏冰颜叫道。
“太危险了!”海叔不认可地直接拦下魏冰颜,不让她冒险。
魏冰颜眼神透彻执著地看着海叔,“海叔,你什么都不用讲,我是一定要去的。”
海叔无可奈何地看着魏冰颜,“小的陪小姐一同去!”
“走吧!”魏冰颜点下头,朝江岸边儿走去。
就跟过来的时候一样儿,魏冰颜和海叔偷偷的地离开,只是在已经要走到江岸边儿时,却是在葱翠的土坡下看见两个在吵架的男人。
讲是吵架,事实上只有一个人寒着脸在凶狠地骂另一个人。
是太子和六皇子。
魏冰颜顿下轻快的步子,笔挺的站在角落处听着他们的交谈。
“老六,既然本宮已将米粮直接送到了,有一些事应当讲便讲,不应当讲的,你就别在陛下身边提起,清楚吗?”太子一语双关,稍稍有一些轻佻浮躁地对六皇子道。
他内心深处同时也是欣喜的,幸亏陛下这一回调遣过来的人是老六,若是那个老四,他这一回肯定要给重重的参一本。
六皇子阴沉着一张脸,眼神冷峭锋利地看着太子那一张灿烂的笑颜,“太子讲的是你为自已的生命选择放弃数车米粮的事儿,还是为了偷天换日,巧取豪夺平民米粮的事儿?”
太子脸色微微的一变,“塌方了,倘若本宮不选择放弃这一些五谷米粮去逃生,那死的便是本宮了,至于那一桩事……是借粮,不是抢!”
“既然这样,太子又哪里需要害怕被陛下知道?”六皇子冷冰冰的奚落道,倘若没有眼睛见过这一些遭抢平民的凄凄惨惨的境地,倘若没有出现在这儿看见可怜的悲剧,他对太子还没有如此深刻的气忿。
响当当的东宮,居然将平民的生命看做蝼蚁,这种人,哪里可能是圣君?六皇子很失望。
有一些话他还没有明言,罗沙江的水坝出现问题,那是李亁宮那个时候暗地里面贪墨了建造水坝的白银,粗制滥造,监管粗心酿成的。
能够说,这些的上天降下的灾厄尽皆由于李亁宮而起,只是这罪过太大,他忍住不讲,横竖回到京城后,会有人提出。
“老六,你是一个精明的人,不要做事倍功半的事儿,横竖本宮平平顺顺地在这,可怜的灾民也有可供进食的吃食了,这不是非常好的吗?”太子道。
十车的五谷米粮皆毀,最后还是靠抢的,就只有三车,又如何可以扶持这儿的灾民,倘若真的是的话,一路之上又如何会有那么多乞丏?
六皇子无奈地看着太子,也不说话,飘然离开。
太子叫了他数声,立即跟身上前。
魏冰颜看着一前一后飘然的离开的背影,唇边浮露出来一点儿阴沉的笑,“这太子实在是个废物!”
怪不得陛下对他不称心,如果不是李家的放任,太子倒也不至于笨成这样吧。
轰然塌陷的水坝上还有小卒子在努力的弥补,以严谨的态度谨防再一次有洪水冲过来,魏冰颜他们躲过他们的注意,顺着江岸边儿一直朝下走着。
“倘若还想着继续寻,就要慢慢的翻过那一座山。”海叔指着前边儿的葱茏的山脚原先有那么一个长长的沙岸,但是已经被水遮埋了,故而,如果是想要继续找人,就要迈过山去。
“就攀登高峰过去!”魏冰颜轻声道。
海叔什么也没说,走在前头帮她前面开道,一路走到山腰。
“小师妹!”关梦歆和殷姨母原来也从另外的一条路奔过来,遇见魏冰颜他们。
“小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魏冰颜奇怪地看着她们,迷糊地问到。
关梦歆说道:“阿宝很有可能跟堂哥儿在一起,这一些农人讲那个时候有那么一个长的好看的男人来寻堂哥儿,我想,那个家伙一定是阿宝了。”
“咱们慢慢的翻过这一座山再说。”魏冰颜听见二师兄和李钰言在一起,感觉放心了一些。
“小师妹?”
“小歆?”
他们继续朝山里面走了一段路,突然耳朵听到峰巅传过来两道十分熟谙的声音。
这两道声音异常的熟谙,魏冰颜和关梦歆同一时间惊喜地仰起头来。
峰巅,有两抹型体修长的身影在朝她们奔过来,虽说有一些朦胧,但是她们依旧能够分辨出来那是谁。
李钰言搀着王天宝,两个人看上去虽然有一些窘迫,但是身上没有负伤,魏冰颜看着他,挺挺的鼻头酸溜酸溜,好像有眼泪要爬出眼圈似地。
他眼神十分锃亮十分炽热地看着她,只看得见她,附近所有的人好像都无法进他的眼睛的视野。
不是错觉……她真的在身边,李钰言一直以来镇定的心情激动起来,如果不是搀着王天宝,这个时候他已经发挥提纵术到她旁边儿,把她死死抱入怀中了,以确定是不是他的错觉。
关梦歆却没有魏冰颜从容,她已经脚板儿不沾地,如同流星一般的迅速出现在李钰言身边,取而代之穏穏的搀住王天宝,“阿宝怎么样啦?”
“旧病复发,身上帯的药丟了。”李钰言申辩道。
关梦歆匆匆从飘飘的丝帯掏出来一整瓶儿药丸,倒出一颗强行塞入王天宝口中。
王天宝的脸色惨白惨白如死人,使劲儿吞进去药丸,对关梦歆羸弱一笑,“我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李钰言将王天宝交给关梦歆,在这之后昂首阔步地向魏冰颜走过来了。
殷姨母和海叔识时务地上去帮衬王天宝了。
魏冰颜紧紧的咬着软软的红唇,眼神儿清润无波地看着他,短距离看他,方才清楚他这个时候有多萎靡,眼眸充满一层层的红丝,目前有一团暗影,嘴颌生出胡渣,衣裳也是皱皱的,哪有往日那一股洒脱豁达淡雅素净的态度。
可是看见这个样子的他,在她心中却激荡着开心。
“过来,让我抱抱。”他张开手,清秀的唇高高的仰起和顺的微笑,声音嘶嘶哑哑磁缓,对魏冰颜轻柔声讲着。
魏冰颜看着他,眼里面坠下数颗剔透的泪水,她朝前走过来,在他怀里边儿,“你吓死我了!”
李钰言大力的拥住她,在她脑袋之上发出满足的叹气,“我这不是好生生的在你的面前吗?”
“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魏冰颜槌着他的腹部,啜泪地叫到,感觉好像那样才能把她这些天的恐慌和顾虑重重的宣泄出来。
“抱歉!”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
魏冰颜仰起头来,把手搁在他脸部上,“受没受伤?”
李钰言揩去她脸庞的眼泪珠子,轻声说道:“我没什么事儿,掉下去时,阿宝抓了我一把,咱们游水的能力,又有人保护着,别人就……”
加起来总共十八人紧随着他上了水坝,最后却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了!李钰言的瞳色突然变的清冽阴冷。
“太子和六皇子都在葱茏的山脚,众人都觉得你无法回来了。”魏冰颜捏紧他的手,轻声讲道。
“太子?”李钰言冷冷的哼了哼,“他居然还敢出现在这?”
关梦歆搀着已经逐渐的恢复一点儿真元的王天宝向他们走来,王天宝说道:“那王八蛋居然还敢回来,他决定放弃了十车五谷米粮,还让那么多人妄送性命护下他的小命,他还敢来这儿?”
“你们有些不知道,太子自已求生欲的逃命后,居然抢了几个村子的五谷米粮,充当是朝堂送过来给灾民的,他就想着回了京城以后别被定罪,哪会想到平民们没有了粮食要如何是好。”魏冰颜轻声讲。
王天宝急怒攻心,“这样的一个畜生!”娓娓的讲完,豁地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