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驹回头一看是费宗明,停下手奇怪地问:“站长,你怎么亲自来了?”
费宗明说:“我有点不放心,过来看看。”
然后又说:“此地不宜久留,带上人赶紧撤!”
有两个特务把女人放下来,他们上了一辆车先开走了。家驹和费宗明上了另一辆车,在路上家驹问:“站长,是有什么问题吗?”
费宗明说:“没什么其他问题,只是在敌占区太危险了,我来接应你一下。”
家驹似乎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心里暗暗“哼”了一声。这家伙做得也太明显了,一个发报点怎么可能没有警戒的人,发报员是农村妇女打扮却用着高级香水,看来他是对自己有所怀疑啊。于是,家驹不动声色,装作感激地说:“让站长担心了!”
“今晚你辛苦了!”费宗明表现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说,“一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家,后面的事就不用你管了,我亲自审讯这个女共党。”
家驹说:“那就有劳站长了,可惜在现场没有找到密码本。”
到了路口家驹下车,他趴在车窗上对费宗明说:“站长,这个女人不像是共党?”
费宗明一楞,“你说什么?她不是共党会是什么人?”
家驹歪嘴一笑,“共党的女人用不起高级香水!”
费宗明脸上尴尬地一抽搐:“你甭管了,我会让这个女人开口的!”
车子又驶过两个路口停下来,那个女爬进费宗明的汽车,身上的疼痛让她的脸都扭曲了。费宗明有点疲惫和无奈地说:“你被他识破了!”
女人其实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但不敢跟费宗明说,强作镇定地说:“他怎么可能识破我啊?我没什么破绽啊!”
费宗明看了看她,说:“他闻到了你身上的香水味。”
费宗明琢磨不透,马家驹是不是真的识破了自己的试探。如果他知道了这是对自己的试探,那么用鞭子抽打女人正好可以掩盖自己的身份,没必要最后再说那句话。他说那句话而不急于掩饰自己的身份,是想表明自己内心坦坦荡荡吗?费宗明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尴尬。
张璇下班回到家,心里有些担心,从医药箱里拿出两把手术刀放在床头柜上,又去厨房做好饭菜,放在桌上没有动。
当家驹开门进来,张璇立刻迎上去,“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家驹一看张璇没有像平时回家那样换上家居服和拖鞋,就知道她在担心自己。说:“今天晚上很可能是费宗明这个老狐狸在试探我。”
看着张璇奇怪又担心地样子,家驹把身上的外套一脱,去厨房水管上洗了一下手,拉着张璇在椅子上坐下来问:“你还在等我吃饭?”
张璇淡淡一笑说:“那就边吃边聊吧。”
马家驹端着饭碗,把从傍晚到晚上发生的事情和张璇陈述了一遍,特别说了自己发现发报地点只有一个报务员,没有人放哨保护,还有那个女人身上有香水味的事儿。
张璇听了摇摇头,说:“女人用香水不算特别奇怪,但是你用枪顶着她下巴就吓得冒汗,这可真的不像是我们的同志!”
家驹接茬说:“是啊,所以我让人把她吊起来打,用鞭子抽了没几下,费宗明就沉不住气了,立马现身演了一出英雄救美,还说要亲自审讯。”
“以后我们必须要更小心谨慎一点,和这些家伙打交道,永远不会有真正的信任!”
美惠子给名古屋咖啡馆打了一个预定蛋糕的电话,这是要求接头的暗号,对方没有拒绝就说明可以见面。
当天下午,莫维刚早早在三楼等候美惠子,而马家驹等美惠子进了咖啡馆,在外面观察了一下没有尾巴,这才进去上了三楼。
美惠子对他俩说:“欧阳兰又复活了。”
两人大吃一惊!因为两个月前美惠子说过自己亲手处决了欧阳兰,怎么可能又复活了呢?
美惠子调皮地笑着说:“欧阳兰活不过来了。但是她有一个孪生的妹妹,已经到达青岛,现在特高课负责行动队。”
看到莫维刚和家驹松了一口气,她又说:“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简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当时没打死,她真的活了呢?紧张得我一晚上没睡好,从来经历过这么恐怕的事情!”
马家驹和莫维刚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件事的确匪夷所思。家驹追问到:“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美惠子说:“我打死的那个是欧阳兰,日本名字叫由川樱子,她是日军派往军统的特务。她有一个姐姐叫由川加代子,现在被日本内务省派来执行特殊任务,也是为了给欧阳兰报仇来了。”
“特殊任务?”莫维刚警觉起来,“什么特殊任务?”
“具体情况现在我还不了解,我会想办法去侦察的。”美惠子说,“还有一个情况,大哥,我们第一次在火车上遇到欧阳兰,她身边还有一个年轻女人,你还记得吗?”
家驹说:“我记得,她也是欧阳兰特遣队的成员,只是那次行动以后就失踪了。”
“大哥,那个女人也在青岛。我前几天在居庸关路赏樱花时,看到她和一个中国男人也在看樱花。当时我与竹下太郎在一起,我想她与竹下太郎也是相识的,那个女人看到我们还特意把身体转过去。”
“嗯,这是新情况。”莫维刚说,“这个加代子来执行特殊任务,那个火车上的女人失踪后又突然出现,她们到底要做什么呢?”
家驹也在思考,“还有,《雪融富士山计划》我们一直没有拿到完整的东西,加代子来青岛会不会和这个有关呢?”
“莫大哥,大哥,我有一个想法。”莫维刚和家驹一起看向美惠子。
“现在,军统应该还不了解欧阳兰的真实身份,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军统。想必军统也知道日本人在国民党内部安插了不少特务,就让他们从内部查一查还有哪些日本特工,这些人留着总是隐患。”
莫维刚想了一下,觉得这件事可以操作一下,就征求家驹的意见。
马家驹想了想说:“我赞同静娴的这个提议。军统青岛站的据点就在圣弥厄尔大教堂,而且你也是在教堂附近干掉她的,那就想办法把她引过去,让军统的人发现她。”
由川加代子的到来,撩动了一个人的心弦,让他奇庠难耐。这个人就是宪兵队长大岛清。
这个家伙身强体健,老婆又不在身边,时间久了难免会想些男女之事。虽然他偶尔也会光顾日军的慰安所,但是那里的女人毕竟不干净,去过几次就没了兴趣。
总督府有个稻圣美惠子美貌绝伦,却被竹下太郎捷足先登,他俩人又郎情妾意,天天在眼前秀恩爱,更让大岛清眼热得很。
自从他见到加代子,就有点朝思夜想的意思了。逮住机会就制造个偶遇,如果能有一个身体上的接触,他都会暗暗得意一番。
由川加代子对大岛清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非常明白他想做什么。但加代子在内务省时就不是省油的灯,和几个高官都传有绯闻。这次如果不是上峰派她来中国,而且妹妹由川樱子被杀原因未明,她其实也不想亲临险地。但是在青岛这个战争漩涡,没有帮手不行,得罪同僚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偶尔她也会玩点摸摸手、蹭蹭肩膀的小把戏。作为一个见过世面的女人,她非常善于把握撩拨男人的节奏。
作为宪兵队长,大岛清的空闲时间并不多。虽然看上去人有点粗糙,干得活也不文明,但这是一个粗中有细,还有点小情调的人。
大岛清会在早上把一束鲜花插到加代子的房门上,也会在门口放一盒小糕点,写一个小卡片,总之搞得像是恋爱,而不是单纯地为了求欢。当然,这些小把戏也让他自己体验到了一种区别于OOXX的感觉。
但是猎人布下陷井总是要收网的,收网的时候,诱饵必须足够有诱惑力才能把猎物引进陷井。
这天晚上,加代子洗漱完毕准备就寝,门口传来敲门声。她打开房门一看,大岛清一身戎装站在面前,她把头一扬,轻轻抖了抖自己的头发,问:“大岛君,这么晚了,你有何贵干啊?”
大岛清微笑着用眼睛上下扫了扫她,说到:“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然后非常霸气地迈步走进房间。
加代子从背后看看大岛清魁梧的身板,非常明了他半夜来访的目的,随手关上房门。大岛清直接走到椅子旁边坐下。加代子走到桌子前面伸手拿起水瓶和水杯,倒了一杯水放到大岛清面前,说:“大岛君,请喝水。”
大岛清没有接话,静静地看了她几分钟。加代子身上穿的是睡衣,看到大岛清在盯着自己,就假意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说:“我有什么问题吗?”
大岛清站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首饰盒,“啪”地一声打开,里面装的是一条白金项链,上面有一个硕大的翡翠吊坠,一看就价格不菲。
他用两根手指捏起项链让吊坠垂在半空中,灯光下,翡翠反射着迷人的绿光。
大岛清用一种很MAN的声音说:“加代子小姐最好戴上它试试,看看这条项链是不是找到了真正的主人。”
加代子没有说话,对着大岛清微笑着,然后慢慢转过身。大岛清知情识趣地轻轻向前一步,打开项链的挂钩,胳膊绕过加代子的脖子给她戴好。
加代子走到床头旁边的梳妆台的镜子前面,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抬起右手轻轻抚摸自己脖子,最后把手划到翡翠吊坠上,问到:“漂亮吗?”
大岛清上前两步站到她身后,“漂亮!”
“哈哈哈,是我漂亮还是这项链漂亮?”
“戴着项链的你更漂亮!”
当晚,大岛清就留在了加代子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