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香粥白蒜,灯笼挂,全村击鼓喧锣,以此寓意击退瘟疫疾病。
牧羊村,一条河流旁,两个孩童各戴着半块佛玉在院里打闹,绕着一棵小树,你追我,我追你,男孩穿着红袄子,上面全是绣花与补丁,冬天来了,就这样套在身上,别提有多暖和了。
听娘说,太奶奶之前可喜欢这衣服了,穿了大半辈子,大冬天都不觉着凉呢。
“胜天,腊八粥做好了!”厨房里传出声音,是娘的声音。
龙胜天停了下来,满脸通红,眼睛直愣愣盯着妹妹,脸上却是挂满笑容,随后扬了扬小手:“走,吃粥去。”
“哦。”妹妹回道。
雪,小雪,就这样落着,落在红红灯笼上,落在灰灰烟囱前,又落在,门口那啄米小鸡头上。门口实在见不着个人,原来都在家里聚着,温温暖暖,就连村口那老李头都早早回了家,靠着炕头,点根烟草,等着老婆子盛一碗热腾腾的腊八粥。
一口热粥放进嘴里,嘴帮子鼓动两下,稍微凉了些就直接吞进喉咙里,真香!
“娘,这粥真香!”龙胜天笑着。
那围裙妇人又往灶里加了根柴,脸上蹭了些灰,嘴边却始终笑着,看了一眼男孩和女孩,说了句:“好吃就多吃点,吃完了就带着妹妹一起,去给刘大妈送点。”
龙胜天点了点头:“好嘞。”
妹妹吃得慢,一碗还没吃完,哥哥就已经开始舔碗底了,随后龙胜天又来到大口锅前,踮起脚尖,拿起那大木铲,往碗里头来了一勺,热腾腾的气铺在了龙胜天脸上,白蒙蒙一片,全是香味!
“嗝……额……”
听见声音,妇人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后又温柔道:“吃撑了吧?”
龙胜天尴尬一笑,随后又拿起了娘准备好的一碗粥,上面又拿一个碗盖着,保温也防洒。妹妹跟在哥哥身边,小眼神呆愣,也听不懂哥哥和娘在说些什么,反正在她的印象之中,跟着哥哥就好了,有粥喝,有东西玩,还能逗逗门外那条黄毛狗。
房顶上全是积雪,天上却顶着太阳,其他人家也是欢声笑语,十分热闹。
所谓刘大妈,是个寡妇,丈夫死了,唯一的儿子听说是被拉去征兵了,就她一个人守在这里,不管春夏秋冬,一直等待着,期待有朝一日,儿子能打开这大院门,对着自己喊一声:“娘,我回来了。”
龙胜天一路小心翼翼端着热粥,妹妹就这样跟着,脸上一直在笑。
先往下棋地那走,然后看见一个石磨,接着往左拐进一个巷子,有一家门头上放着锄头,那里就是刘大妈家了,其实龙胜天一直不明白,这刘大妈家里就一个人,好多乡亲都邀请刘大妈一起过年,可刘大妈却全部拒绝了,硬是要一个人过。
龙胜天推开门,便闻见了香味,心里便觉着奇怪,这刘大妈不是也做了腊八粥吗?为什么娘还要让自己来送粥呢?
“呦,是胜天啊,你咋来了?”刘大妈见着龙胜天很是开心。
刘大妈看样子很是高兴,甚至有些手忙脚乱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干啥,便赶紧朝两人说了句:“外边冷,到屋里坐,那里头烧了柴火,可暖和了,快快快,别冻着。”
龙胜天不好意思拒绝,便拉着妹妹一起进了屋,但一下就呆住了。
一个炕头,一个炉子,屋里虽然暖和,却给龙胜天一种很冷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龙胜天并不喜欢这儿,明明屋里打扫地很干净,也没什么怪味。
突然,龙胜天注意到床上一个玩具,是个拨浪鼓,自己家也有一个,不过比这个更大更好,此时龙胜天心里想着:刘大妈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喜欢玩这个?
随后门口传来响动,龙胜天赶忙放下了拨浪鼓,而刘大妈则是拿出了一些花生和两块桃花酥,这可把龙胜天给馋坏了,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心里早已忍耐不住,似乎刚才吃饱只是幻觉而已,这桃花酥可是龙胜天最爱呀,五枚铜币才能买一块呢!
“拿着。”刘大妈直接一人给一块,直接给龙胜天整不好意思了。
刘大妈随后又说道:“害,跟刘大妈还客气啥呀?拿着吃,我年纪大了,咬不动,放着也是放着,只要你们平时能多来看看刘大妈呀,大妈就心满意足了。”
龙胜天用力点了点头……
岁月好似一支利箭,一旦出鞘,便不再回首,龙胜天记得,在自己十二岁时,刘大妈便生病走了,她没能等到儿子,还记得她最后说过,现在她走了,万一儿子回来了,发现没家该怎么办啊……
娘,一个有温度的词,她为了自己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但最后,在娘生命最后一刻,自己甚至没有站出来保护她的勇气,没人知道他有多后悔,多想杀了自己,如果再勇敢一点,说不定娘就能活下来了,但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朝阳台上,龙胜天静静站着,而秦月欣也没有趁机动手,因为她知道,龙胜天在砍向自己那一瞬间,眼里是另一种色彩。
龙胜天莫名有些恍惚,每当面对一位女性之时,龙胜天都会回忆起过去,他认为,每个女人都像母亲一样,能够为了孩子付出一切,能够在危险之时挺身而出,明明她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为什么,龙胜天突然将刀狠狠插入地面,不知所措。
秦月欣有些懵,她站在龙胜天后方,上一回合使用了《镜花水月①》进行躲避,随后就发现龙胜天陷入了沉思。
御天门阵营都在窃窃私语:
“这哥们怎么回事啊?魔障了?”
“放了个武技直接给灵力干空了?不可能吧,这什么情况啊?”
“难不成……”
这只是比武,对手会让着你,可要是生死之战,你一个恍惚都可能命丧黄泉,台上江玄也是无奈摇了摇头,他早该明白,当年那件事对龙胜天打击太大,即便五年过去,龙胜天依旧没能释怀,虽然他有能力,但就这种状态……怕是承担不起重任啊。
雪国除魔一事,任何一位成员都极为重要,五人不仅要个人能力出众,更是不能心存杂念,大部分妖魔都擅长蛊惑人心,一个弟子出现问题,都会使得全军覆没。
所有人都在等待,但龙胜天似乎丢了魂一般,迟迟没有动作,秦月欣也逐渐失去了耐心,如果龙胜天再不动,她就只能向裁判申请取消龙胜天比武资格,虽然她承认龙胜天实力不俗,但对于这种在比武时走神的对手,秦月欣没有任何兴趣。
但就在这个时候,江玄却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向了高台……
①镜花水月:永恒剑仙两大绝学之一,另一个名为风花雪月,都是绝世仙术,其中镜花水月是用水复制本体,关键时刻能躲避致命伤害,还能干扰对手,修至大成,能够做到无伤灭千军,万人不知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