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闻舟，你把我当什么了？”
苏合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李闻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问，转而用疑惑的神情看着苏合。
“我不是在夜总会能对你赔笑的女人；也不是娱乐圈权色交易、各取所需的艺人；更不是你一时兴起用来发泄的玩物！”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这样想很奇怪吗？”
苏合眼睛里暗波涌动，李闻舟看在眼里，他清楚自己刚刚才被苏合撞见，也知道自己理亏，她这样想无可厚非。
“你不觉得，一直以来，你都很可笑吗？以前是，现在是，这一刻更是！”
苏合平静地说着，但是语气里满是坚定和决绝。
“李闻舟，你生活在这个世界，你站在高处俯视着这个世界，你掌握着权力，掌握着资本，也掌握着话语权，你可以轻轻松松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对一切的事情做出裁决，你招招手，就有人低头哈腰任你差遣，你摆摆手，就有无数的人忙前忙后为你的到来铺路，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太容易了，你活在这里，你坐在上位，你看着脚下行色匆匆的人，他们对你来说，应该如蝼蚁一般吧！而我，也是这千千万万蝼蚁群中的一个，微小到你可以轻轻松松就压得我喘不过气，也轻轻松松就决定我的去向和未来，你不觉得，所有的一切配上你现在对我说的话就显得无比滑稽与可笑吗？”
“苏合！”
李闻舟看着苏合，她的眸子中似有千万星河在流动，在黑的只剩透进窗子的月光的映衬下，闪着明亮的光。
“你把我当做一个真正的人看待过吗？”
苏合盯着李闻舟的眼睛，这一刻，她无比坚定，也具有绝对的勇气。
李闻舟张了张嘴，但是半晌都没发出一个字，他很惊讶苏合说出的一切，也惊讶苏合为什么会这样想他。
“你看似卑微，看似在征求我的意见，但是，真的吗？你真的尊重过我吗？你可以不顾我的反对就强行把我按在床上；你可以不顾我的尊严就在众人都在的车上扒我的衣服；你可以不顾我的意愿就对我呼来喝去，李闻舟，我是一个人，你真的看清楚了吗？你觉得，你所说的和你对我做的是相符的吗？”
透进窗子的月色渐渐暗了下来，屋里的两人的轮廓也渐渐隐于黑暗。
“苏合，我没想过你会这样想，我以为……”
“你以为，你看，从来都是你以为，你对别人一样，对我也没有什么不同，你站在自己的角度看着众生，你都高傲的不肯换一下视角看看别人的心情，你以为，我是不是很开心你给我名贵的我这辈子都可能买不起的衣服和首饰？你以为，我是不是感动于你强迫我之后又对我表现出来的关心？你以为，我躺在椅子上任人凌辱很舒服，对不对？”
苏合最后的一句话让李闻舟的记忆一下子回到那天晚上，他饶有兴趣地观看着眼前的闹剧，她哭着骂他，但是他并不在乎，末了，一杯酒倒在了她的脸上，他威胁她让她低头，让她求他放过她。
“你喜欢我，对不对？”
苏合突然转变了话题，不再诉说，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很直白，只有两种答案，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对！”
李闻舟盯着苏合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的内心，也知道她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说喜欢我，那么看我被人凌辱，好玩吗？”
苏合勾着笑看着李闻舟，她就是要让他知道，就是要让这段记忆刻在他的骨髓，让他时时刻刻都记得自己喜欢的人被人在眼前凌辱是什么感受，她自然是知道那时候的李闻舟对她只有恨与愤，但是，她要把那个场景与他现在的心情衔接起来，让他产生悔恨与愧疚。
她是聪明的，聪明的知道，掌控一个人并不是靠喜欢，而是靠愧疚。
她要让这份愧疚深深地扎根在他的血液中，让他和她一起坠入地狱。
自然，她的话起了效果，如果说第一次的他看见后没有救她尚且能被原谅，第二次，可是他指使马雷做的，这是任凭如何都不能被原谅的。
“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李闻舟的眼睛覆上一层雾气，怀里的苏合影影绰绰，像是随时就要消失。
“求你……”
李闻舟说着垂下了脑袋，这样的他落魄的不像是平时高傲的不可一世的总裁。
苏合看着李闻舟的样子，面上平静如水，但是心里却泛起了涟漪。
她今晚所说的一切起了作用，并且也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她不能轻轻松松就同意李闻舟的要求，这不是真正的她，也违背了常理，时间一长，他坐下来仔细想一下必然会发现其中的猫腻。
她要让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顺理成章，而她可以借着东风顺势达到她的计划，在所有的一切开始之前，她还要让李闻舟知道，她过去遭受的一切，也让他知道，自己内心所厌恶的一切。
这在一段感情中必然是棋高一着，想要驯服一头大象，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一开始就钉下一个木桩，还要把木桩不能挣脱的印象深植在大象的内心，久而久之，即使大象再有力量，都不会轻易去挣脱木桩。
“李闻舟，对我好一点，以后，可以吗？”
苏合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于是转换了语气，给了他希望。
这句话听在李闻舟的耳朵里，自然是久旱逢甘霖，他原本以为苏合不会原谅他了，他觉得自己真的对她不配说喜欢，但是，没想到苏合又给了他机会，给了他重新补偿她的机会。
“好！我一定！”
李闻舟的眼睛顿时就恢复了以往的神采，他搂紧了苏合，并在她的额头印下深深的一吻。
“那是不是代表你答应我可以住进来了！”
李闻舟紧张地询问，苏合的一席话让他有了转变，他开始懂得询问她的意愿。
“嗯。”
苏合淡淡地回答，隐在黑夜中的眸子似有还未道出的千言万语。
“李闻舟，一切才刚刚开始。”
苏合这样想着，眯着的眼睛暗沉了下来，一双漆黑的眸子与夜色融为一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