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嫣回到寒潭寺后,暂时休息后简单梳洗,便去陪谢夫人用晚膳。
“娘亲,”她捧着碗,声音有点儿闷,“今日还好吗?”
“我今日在寺里遇到了位代发修行的娘子,交谈甚欢,约好了明日去听她诵经。”谢夫人以为女儿是累的,夹了块素鸡到她碗里,“你呢?靖国公府的人可有给你不痛快的?”
谢云嫣用汤匙搅动着面前的白粥,想起了苏钰贴近的感觉。
再次让她觉得浑身紧绷。
扑在耳边的炙热气息,让心头酥麻难耐。
连神经都在颤抖。
“苏钰虽然为人独了些,但看他先前行事,还有帮你的样子,品行肯定不会太差,他现在因为帮我们而伤势复发,你在靖国公府中别和赵氏等人再起冲突,凡事也顺着他点儿,不会有什么事。”谢夫人放柔了声音,和女儿推心置腹。
杨夫人已经传信给她,信中说明了自己想撮合谢云嫣和苏钰的打算。
说没有心动,那是假的。
靖国公的头一位夫人是出名的大家闺秀,在她的主持下,靖国公府年年资助战场将士遗孤,而且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听到后院里传出的糟心事。
苏钰本人也是光风霁月,人品配得上名字中嵌的那个“玉”字,更妙的一点是,赵氏不是他的亲娘,看现在这个样子,压制不住苏钰是迟早的事。
若谢云嫣嫁过去,立刻就能当家做主,不用像嫁给其他人那样,看婆婆脸色。
只是……
经历过前世之后,谢夫人觉得女儿未必非得嫁给他人才能得到幸福,若两人真有缘分,云嫣自己也愿意那自然好,若云嫣不愿嫁,便留在家里做传承家业的守灶女,一家人一辈子都在一起也很好。
所以她不会撮合,也不会阻拦女儿与苏钰接触,一切都看谢云嫣自己的心意。
谢云嫣并不知道娘亲的打算,听了这番话后,欲哭无泪。
她还要怎么顺着苏钰啊?
就是他让场面变得那样暧昧,也得顺着吗?
偏生苏钰握住她手也罢,贴近也罢,都有正当理由,没有半分逾越,就连衣摆都没碰到自己,十分正人君子。
谢云嫣都怀疑因为苏黎给自己造成的阴影,有些想太多了。
只要苏钰愿意,这些年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怎么会对自己这个离经叛道,又和他兄弟有过婚约的女子感兴趣?
“如果实在有什么事,就派人回来送信,有娘亲给你撑腰,别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谢夫人想到她曾经被苏黎和赵氏打压算计的事情,更加心疼女儿。
谢云嫣应了一声,不想娘亲怀着弟弟过多思虑,便调转了话题,饭后又聊了几句,便各自洗漱睡觉。
只是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天都发白了才浅浅睡了一会儿。
***
第二天一早,谢云嫣和昨天一样,骑马从寒潭寺赶往靖国公府。
刚看到长安城的城门,便被人拦住了路。
那人一身黑色劲装,骑着高头大马:“谢小姐,耽误你片刻,我们小姐想和你聊几句。”
谢云嫣似笑非笑,甩了个鞭花:“你们小姐?”
“这是我家令牌。”那人拿出一块黑色令牌,上面篆书雕刻着一个“姚”字。
谢云嫣立刻想到前世有个痴恋苏钰的女子。
吏部尚书的嫡次女,姚玥。
这个姚玥,手段不如邵菀毒辣,可心思却比她缜密许多,自她懂事之后,吏部尚书后院中再也没有妾室诞下子嗣,而她的那些庶出手足,都接二连三出了些事,最终,只剩下正房夫人所出子女健全地活着。
前世她怕苏钰迎娶姚玥后,自己难以应对两人联手,因此伸手搅乱局势,没有让姚玥圆梦。
而现在,即便没有和苏钰结盟,她也不会再让这个女人靠近苏钰半分。
无他,只因她要让苏钰袭爵,平平顺顺过完这一生,自然不会让这个一点就爆的火药桶来搅局。
“我家小姐就在那边的马车中,耽误片刻而已,这大白天的官道上,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那人的态度倒是很好。
“我很忙,恕不奉陪。”谢云嫣拨转马头,挥鞭就要走。
“谢小姐……”那人急忙拦住她的去路,“我家小姐就是想跟您认识一下,就几句话。”
他没想到谢云嫣这么不给面子。
和此人腹诽相反,谢云嫣有上辈子的记忆打底,已不想和姚玥这个黑心的手下败将多接触,此刻没有直接动手,已经是相当给姚家面子了。
“让开,别逼我动手。”谢云嫣美目一横,肃声道。
不远处的林中有两人骑着马,黑衣男人拧紧眉头,翻身下马,却被身侧的蓝衣人拉住了:“急什么,还没到时候。”
黑衣男人瞪着同伴。
“出了事,我一力承担,肯定不牵连你行了吧。”蓝衣人眯起眼睛,一直打量着谢云嫣。
暗卫急令和如梦楼楼主令同时召他两人回来,还以为是主子有什么大事嘱咐,进了书房才知道,是杀鸡用牛刀,让他二人来当护卫,专门护着据说和苏黎退了婚的谢小姐。
另一边的谢云嫣彻底没了耐心,提起马鞭,直指对方:“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有事,没时间跟你家小姐玩过家家,我数三个数,给我让开,一、二……”
“真的就几句话。”那人毕竟拿着姚家的钱,得回去交差。
“三。”
这个字一落,谢云嫣手腕一凝,马鞭冲着那人的双目就抽了过去!
粗粝的鞭绳划过,发出令人胆寒的破空声,对方显然也是个练家子,连忙身子后仰想躲过这下,却没想到鞭子半空中拐了个方向,抽在了他的坐骑上。
此鞭半分力气都不留,在马匹身上留下了深深一道血痕,马痛苦地嘶鸣一声,全然不顾身上的主人,撒开蹄子狂奔而去。
谢云嫣对那人的惨叫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重新上路。
不远处马车里的女人原本正闲适地品茶,听到男人惨叫,挑帘一看,气得脸色发青。
一个家道中落的臭丫头,竟敢给她甩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