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轻松的,仿佛神医弟子只是邵家的普通大夫,可以随意差遣。
借此机会,邵菀偏过头,大胆地问:“国公夫人怎么一直在看我,是我脸上沾着东西吗?”
现在,她是一点儿都不用奉承赵氏了。
信阳大长公主若是真在这儿出事,身为主家的靖国公府绝对脱不了干系。
她先是施救,又借着赫连神医将大长公主和靖国公府搭上了线,待到靖国公苏醒,赵氏欠下她巨大人情,且有得还呢。
赵氏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眼睛一闪,也笑了起来:“我只盼神医弟子来了,也能让国公爷摆脱病痛。到时邵小姐对我们家有恩,日后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尽管开口。”
“放心,不会跟夫人客气的。”邵菀笑意更浓,语气意有所指。
靖国公府的世子妃位,已是她囊中之物。
至于谢云嫣,马上就会知道,得罪了她,这辈子生死都要系在她邵菀的手上!
唐嬷嬷将谢云嫣送到偏厅,看着屋内的摆设,将手中的帕子铺在椅子上,这才扶着谢云嫣坐下。
谢云嫣对她点了下头,腰背挺直坐下,脚尖轻抬,挞的一声,落在了木脚踏上。
唐嬷嬷没有跟进去,对花厅内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但是根据屋内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也多多少少推断出一些。
谢云嫣中途离席,杨夫人又没跟着一起出来,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应该是大长公主不喜欢谢小姐,又产生冲突,所以才要赶她走。
跟在杨夫人身边几十年,唐嬷嬷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可想到昨夜谢云嫣满身露水求见的样子,没忍住还是开口:“谢姑娘,您别难受,杨家是和您一条心的。”
谢云嫣正望着墙边散着幽幽香气的香炉出神,闻言,似乎有些诧异,明艳动人眸光落到了唐嬷嬷身上。
“嬷嬷说什么?”她声音很静,让人听了之后,就觉得矜贵。
越和她接触,唐嬷嬷就觉得,这位谢小姐身上有种从未见过的气质,令人不自觉亲近,又不自觉尊重。
唐嬷嬷放软了声音,重复了一遍:“谢姑娘别难受,靖国公府最看重规矩这套,但是杨家是和您一条心的。”
谢云嫣听明白了。
唐嬷嬷是觉得她刚刚在花厅里受了委屈。
这算什么委屈,她垂眸低笑,两世为人,早已看清人皆重利的真相,一切都不过是人性罢了。
唐嬷嬷看到谢云嫣低头,但上了年纪,没听清她的低笑,还以为她伤心了,连忙安抚:“谢姑娘,您真的别伤心,有我家夫人和老爷在,肯定能帮您找到一户比靖国公更好的夫家。”
说到这儿,她又忍不住啰嗦:“不过,现在虽然您在这儿受了委屈,也得多加忍耐。只要您有毅力,放低身段,等您和谢夫人让谢家复兴,到最终,这些高门大户一定会重新接纳你的。”
“不会的。”谢云嫣突然开口,声音仍旧是平静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就在今日,她们会亲自来求我接纳。”
唐嬷嬷听得眼皮狂跳,心想,谢姑娘未免也太狂妄,都被从花厅撵出来了,居然还夸下海口。
虽然心里不认同,但唐嬷嬷没再多说话,安静地站在一旁,陪着谢云嫣。
谢云嫣闻着逐渐浓烈的熏香,没有任何动作,过了一会儿,突然发问:“嬷嬷,南边那屋子,是不是国公府的书房?”
唐嬷嬷看了看,点头:“是的,您看书房上的匾额,就是先帝墨宝。”
刚刚赏玩珊瑚时,就听见赵氏说,苏黎即便廷杖伤口未愈,仍旧每日在书房苦读。
谢云嫣在想,当巨大的利益马上就要到手时,连邵菀这个谨慎阴险多年的人,果然也会蒙了双眼,看不清脚下的陷阱。
随便一个人给的一包暖情药,仅用了二两银子就收买了的丫鬟,就让她认为万无一失,可以在靖国公府动手。
不过,这早在意料之中。
在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就应该她为刀俎,邵菀和苏黎这对狗男女为鱼肉。
“唐嬷嬷,这香熏得我有些头疼。”谢云嫣低声道,“能麻烦您帮我将香炉挪到窗外,再把门窗关上吗?”
唐嬷嬷连忙答应,二话不说就先打开窗户,再去搬那个小香炉。
确认唐嬷嬷转过身了,谢云嫣才拿出一只小小的瓷瓶,将药粉倒在掌心。
手掌摊开,风裹起那些药粉,随着香炉中升起的烟雾,一起飘向了南边……
***
赫连侍刚一进靖国公府,除了不易挪动的大长公主和杨夫人,其他人都走到花厅门口迎接,争先恐后,想要一睹神医风采。
和谢云嫣刚刚离去时,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个冷冷清清,轻蔑不屑。
一个热闹喧嚣,好奇崇敬。
“赫连神医,”邵菀率先走出来,笑容明朗,走到他身边,“您可算来了。”
赫连侍不动声色地拉开和她的距离,拿出在如梦楼时的演技,对她笑笑:“嗯,久等。”
邵菀转身,骄傲地和众人介绍:“这就是赫连神医。”
其他人也上前一步,和他客套,赫连侍却一概不理,直接开口:“病人在哪儿?”
和对待邵菀的热络,形成鲜明对比。
众人见状,更是对邵菀心服口服。
进了花厅,赫连侍直接制止了大长公主的寒暄,直接为她诊脉,随后取出随身银针,刺入她手臂上的几个穴道。
片刻之后,取下银针,大长公主下意识动了动,然后惊讶的发现,原本心痛发作后僵硬的身体,居然行动自如,连呼吸都流畅起来,和常人无异。
她大喜过望:“您真是华佗再世,这就把我治好了!”
围观众人也沸腾起来,只用了几针,便立竿见影,太神了!
邵菀自得一笑,想顺势让赫连侍去为靖国公医治,结果没等说话,就听见赫连侍皱眉开口:“对你的病症,针灸只能缓解疼痛,真要治本,却要另寻别的法子。”
“是不是需要长期进补?”
赫连侍摇了摇头,指了指大长公主的胸口:“心脏处经脉被淤血堵住,银针无法疏通,无法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