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嫣忽然抽噎一声,望着苏黎的眼中满含温柔,噙着热泪:“苏黎,纵然你负我在先,我也不怪你,如今国公府世子位不明,我知道的,我再帮你最后一次。”
“邵菀她配不上你,所有可能阻碍到你的人都得死,包括我自己。”
两行清泪应声而落,谢云嫣已经站在了水池旁边,摇摇欲坠的身体就要倒入池中。
“云嫣!”苏黎上前一步将她揽入怀中,只觉得那个瞬间心跳都停止了:“云嫣!云……呃!”
苏黎的声音戛然而止。
谢云嫣面上柔情不再,眸中笑意森然:“呵,你还真信啊?”
苏黎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就见谢云嫣手里的一根银针精准地刺进了他的身体,他整个身体已经动弹不得。
竟是被她点了穴!
“我早就说过,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说罢,她纤长手指轻捻银针,看着苏黎因剧痛而扭曲了面容,“苏黎,你自己来找不痛快,就不要怪我一一奉还!”
“谢云嫣!你这个毒妇!”
谢云嫣听着苏黎的咒骂,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苏公子还是小声些,不然被误认为擅闯后宫可如何是好?”
简短的一句话,便让苏黎面色紫涨,憋屈地定在原地。
谢云嫣红唇勾起,笑得艳丽绝伦。
她就知道,满心权势地位的这人,绝不会折损自己一丝一毫的脸面。
“你现在放开我,我不会对其他人说起此事。”苏黎压低了声音,双目赤红如兽,“你也不想陛下因你对朝廷命官下手,问罪于将军府吧?”
朝廷命官?
这四字入耳,谢云嫣笑意更甚:“哦?那你就去告啊。”
说罢,竟真的取出银针,双手揣进宫装广袖,盈盈而立。
银针刚一离体,苏黎便觉得浑身一松,恶狠狠地瞪了谢云嫣一眼,却再不敢上前挑衅,掉头就走。
他一定要到陛下面前狠狠告上一状,让谢云嫣,不,让将军府上下都知道得罪他的下场。
可刚迈出脚步,脖颈间忽然一痛,苏黎不自觉就要出声,却惊愕地发现,自己虽然张口,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看着苏黎不断开合的嘴,谢云嫣语气慵懒:“我这人呢,学艺不精,准头不太好,多半是刚刚为苏公子取针的时候,又不小心给您留了一根针,苏公子不会见怪吧?”
被她两次三番的愚弄,苏黎额角青筋几乎爆裂,宫禁宫规全部抛于脑后,无声地吼了一声,揉身向谢云嫣扑去!
分明就是怒火攻心,要对谢云嫣下重手!
然而就在他要碰到谢云嫣的前一瞬,只觉得自己腕间一凉。
这凉意像是初冬第一片轻雪,轻飘飘的,随后又是一紧,仿佛千钧之力,让他逃脱不开,只能顺着凉意,以一种收不回来的速度,往旁边的太湖石上撞去!
苏黎的第一个想法是,谢云嫣怎么敢在后宫动手?第二个想法就几乎近于绝望了:太湖石尖锐,他要命丧于此!
——但谢云嫣并不会就让他这么轻易死掉,轻吒一声,一口气提上,抬腿一脚就踹飞了苏黎。
只见苏黎被她一脚踹飞,后背直直地撞在了书上,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他狼狈地抬头,这才发现谢云嫣手里提着的竟是一条软鞭。
原来她刚刚收手入袖,就是为了取鞭!
谢云嫣低着头,清澈的目光看着他,天真温润:“苏公子,你怕是当真忘了我之前说过什么了。”
“无妨,我今日就再重复一遍,这次,你可要记好了。”
“我为人霸道蛮横,又极没有耐性,苏公子再挡着我的去路,说不定就要尝尝这鞭子的厉害了。”
她是动真格的。
一身月白袄裙,美得如凌波仙子一样摄人心魄的女子,低眉浅笑,可身上的杀意却浓重的似要滴出来。
落在苏黎眼中,恍若地狱修罗!
他想逃,可四肢却不听使唤,只能痛苦地蜷缩身子,嘴巴不由自主地裂开,露出了咯咯打颤的牙齿,整张脸都笼罩着难以掩饰的绝望之色。
谢云嫣看着这样的苏黎,突然很想放声大笑。
她被骗之后,就被囚禁在靖国公府的地牢之中,邵菀日日让手下对她处以鞭刑,兴致来了还会亲自动手。
那时她不敢相信这一切背后还有苏黎的影子,直到有一天苏黎随邵菀而来,见到她的惨状,眉峰打成一个死结。
求救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苏黎对邵菀温柔说道:
“菀儿,你力道太轻,难以让这女人体会生不如死之感,不若把鞭子浸上盐水辣油,这才和贱人相配。”
痛吗?痛。
可是和心上的痛比,身体上的痛又算什么。
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谢云嫣的眸子中渐渐地蒙上了一层血色。
所有欠她的,夺她的,欺她的,都要十倍百倍千倍甚至万倍地索回!
谁也不能欺,谁也不可辱!
“想走?”
看着狼狈地想要爬走的苏黎,谢云嫣眉一挑,抬起了手。
“啪!”
狠辣的一个一鞭凌空打在了苏黎的脸上,血痕乍现之时,他整个人也向外跌了出去,在地上狼狈地滑了一段,瘫软在了地上。
谢云嫣毫不留情,软鞭在她手中仿佛灵蛇,鞭鞭都往人身上最痛的地方招呼,苏黎无处可逃,想呼救却又发不出声音,涕泪横流,平日翩翩公子现在和阶下囚一样狼狈。
直到他被鞭影逼得不断后退,头磕在了坚硬锋利的石块上,眼前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谢云嫣却完全不在乎,她只记得痛,只记得恨,仍旧是一鞭一鞭地往苏黎身上招呼。
“好了。”
伴随着柔和的叹息声,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冷梅香包围身侧,这才让谢云嫣渐渐回神。
她怔怔地转头看去,就看见阳光在男人的如画眉眼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那双桃花眼里满平静无波,身姿挺拔,一身以金线作绣的竹青长袍衬得他格外丰神俊朗。
苏钰。
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