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尘闻言脸色一变,沈老爷雷打不动的笑脸亦是僵了僵:“殿下此言何意?”
“本王说得还不够明白吗?”陆淮之负手而立,“想必沈太傅和沈三公子还没忘了,和昭阳公主的婚约吧?”
“这……可是昭阳公主已经成婚,婚约自然是作废了。”沈老爷答道。
“若本王没记错,那时是沈三公子公然抗旨不尊逃了婚,皇妹才为了皇家颜面才不得不另嫁他人。如今沈三公子想若无其事地揭过此事,只怕不妥吧。”
“启禀殿下,公主殿下亦送来了新婚贺礼,想来殿下对犬子的婚事亦是祝福的。当年的婚事并非你情我愿,况且事情已过去了这么久,再追究起来也无益……”沈老爷赔着笑脸。
“沈太傅此言差矣。”陆淮之冷笑道,“皇妹宽容,自然不计较,可是本王不能不为皇室颜面考虑。当日沈三公子公然拒婚,皇妹成为了大景上至皇室下至黎民的笑柄,先皇的旨意被如此轻怠,本王当日不曾过分追究,乃是因为不忍皇妹伤心,又念在沈家世代功勋。可如今沈三公子竟私自在外成婚,乃是视皇室威仪为无物,本王又岂能坐视不理?”
“殿下岂能如此混淆?”沈卿尘快步走了过来,“当年之事,公主早已心有良人,卿尘也是不愿看公主殿下勉强,才出此下策,全是一片爱护公主之心,并无半分对公主、对先皇不敬之意。至于清钥……她是我的妻,又有身孕,卿尘立誓要护她此生周全,我不愿失信于她。”
“你的妻?”陆淮之拳头微微握紧,眸中冷意更深,“你们未曾拜天地,凭什么说她,是你的妻?”
“犬子无状,殿下恕罪。只是清钥怀了犬子的骨肉……”
沈老爷话还没说完,便被陆淮之的一声嗤笑打断,他缓步行至喜轿前,撩开绣着吉祥如意图案的帘子,拿掉了陈清钥手中的团扇。
“殿下不可!”
“殿下这是在对我未过门的妻子做什么?”沈卿尘话语中亦有冷意。
陆淮之看向陈清钥,而陈清钥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间,陈清钥面无表情,眼中波澜不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陆淮之的目光炽热得近乎贪婪,他隐忍着他决堤的热情,那一千多个日夜的思念终于在此刻有了结果,他好想告诉她自己这些年找她找的有多辛苦,他想吻她、触摸她、把她紧紧地拥抱在怀里……然而话到嘴边,却只剩凉薄:“我竟不知道,你这些年本事见长,都能怀孕了。”
陈清钥的心像被狠狠攥了起来,排山倒海而来的痛苦几乎要把她淹没。
那年她的初夜给了陆淮之后,便被陆淮之身边的嬷嬷下了最狠的凉药,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生养。
陆淮之放下帘子,转头对着众人道:“本王今日带了太医,是否怀有身孕,让太医一看便知。”随即挥了挥手,一名太医便走到了喜轿旁。
“启禀殿下,沈太傅,诸位大人,这位娘子并未有身孕。”
沈卿尘捏紧了拳头,沈老爷直接晕了过去。众人连忙把沈老爷扶回府内休息。陆淮之探身进喜轿,直接把陈清钥抱了出来。
“站住!”沈卿尘拔剑指向陆淮之,“陈清钥是我的未婚妻,谁也不能带走她!”
“你的未婚妻?”陆淮之露出了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在这之前,她早已是本王的人,是本王的妻。本王今日要带走她,不仅是今日,今后的一辈子,她都得留在本王的身边,本王与她,寸步不离。”
“陈清钥,你说话啊!只要你不愿意,我绝不会让他带你走!”
陈清钥闭上眼:“事已至此,我不愿再拖累你。去看看伯父伯母吧,他们此刻,比我更需要你。”
沈卿尘的剑掉在了地上,他眼睁睁地看着陈清钥被陆淮之带上马车,扬长而去。
他从未感觉到如此无力。
他与陈清钥明明只是朋友,而他现在的感觉,却不只是对朋友的担忧。
又或许,很早以前开始,就不是了。
他到底怎么了?
“阔别数年,殿下别来无恙。”
“月儿,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陈清钥抬头,只见陆淮之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凄楚。
他权倾朝野,坐拥天下,连天子都要对他唯命是从,他又有什么得不到,竟然还觉得凄楚,陈清钥觉得可笑极了。
“殿下现在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想必也已经知道了我不是当年康雪园的月儿,也不是殿下要找的那个人。我是陈清钥。”
“这几年,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你藏匿着你的身份,不曾露出半分蛛丝马迹,”陆淮之眸色深沉,“难道说,你就一点也不怀念昔日的旧情,一点也不愿意见到我?”
“殿下说笑了,我与殿下哪有什么昔日情分。”陈清钥端坐着,“那段时日对我来说,只有痛苦,我好不容易逃离出来,又怎么会怀念?”
“只有痛苦?”陆淮之捏住了陈清钥的下巴,“对你来说,和我在一起,只有痛苦?”
“殿下若不愿听真话,清钥不说便是。”陈清钥垂下眉眼。
“很好,”陆淮之的手捏的更紧,“四年前你离我而去,我就发誓会让你付出代价。你不喜留在本王身边,那本王便要把你锁在身边,让你余生都只能这样痛苦度过。”
陈清钥笑了一声:“原来张栩是你的人。”
“我是一介杀手,做的是杀人放火的事,朝中多的是被我所杀的朝廷命官,我可是朝廷通缉的在逃重犯。殿下这样把我带回京中,带回王府,不怕引人耳目吗?”
“本王就是要引人耳目,本王不仅要让你留在王府,还要封你为王妃,昭告天下。”
“我和曾说过,愿意与殿下成亲?”
“你忘了?”陆淮之看向她,“五年前,我们已经拜过天地,所以我今天一定不能让你和他成亲。你早就是我的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