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菲斯是在朦胧中再次恢复运作的,醒来后的他发现自己能源已经泄露的差不多了,甚至无法维持一些简单的计算。面前一直守护在他跟前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个女孩穿着和打扮,以及浑身浴血的模样,让奥菲斯看到了曾经的西塞尔,那么的相似,相似到误让他以为那就是西塞尔。直到看清楚那比西塞尔矮上一大截的个子,以及那被血染红的发丝中夹杂着一抹蓝灰色……
他这时候才明白,那是爱尔柏塔。她像极了她的母亲,那个会豁出性命守护在亚特兰蒂斯的人民跟前的第一骑士——西塞尔。只是不同的是,爱尔柏塔只守护了他一个人工智能,而将剑指向了所有的亚特兰蒂斯臣民。她们是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
血液染红了面前女孩白皙的脸颊,看起来狼狈极了,浑身的衣物都被血浸透了难以看出曾经的颜色,身上的血还在不停顺着衣服的纹路往下滴落。在她面前的是无数渴望着新生的无眼人鱼们,那本是空洞的眼中此时此刻填满了欲望……
他们将不顾一切的,荡平阻碍他们的事物,不惜一切代价的要获得永生和美貌,哪怕失去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也在所不惜,失去爱戴他们的领袖安菲特里特,失去这没有了最后一丝利用价值的爱尔柏塔殿下。
人鱼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在这铺天盖地掉落的碎石中,唱响了独属于人鱼的歌曲,那带着高频率的超声波武器像是无数利刃直直的刺向,曾不惜生命守护他们的西塞尔的独女。
“呕……”腥甜的血液涌出喉咙,吐了一地,我颤抖的双膝跪地,低着头死死的捂住了耳朵,全身力气被抽走的感觉,已经快听不见声音了。意识也快被这声音击散了……我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像是什么从眼睛里面流了出来,温热的鲜红的,视线也朦胧了带着淡淡的血色。
脑后突然被重击一下,将我最后撑着自己的力气打散,我捂住耳朵蜷缩着,不疼……一点也不疼,可是我好难受,好难受,难受到无法呼吸,我保护不了奥菲斯,我也保护不了任何人……
一个巨大的金色触须卷起了我的腰,在我意识朦胧中把我带到了空中,我强撑着睁开眼 ,一个小小的蓝色显示器出现在我面前,即使双眼只有一片朦胧的血红色,我也努力辨认着上面的文字,上面写着,“珂乐,你是我最值得骄傲的学生。离开这里吧,以后为了自己好好活着……”
金色的触须像是捧起了一个易碎的宝物小心翼翼的延长,温和的将她送出神殿。“不要……奥菲斯……不要……”我抓着触须挣扎起来,在那一片血色中,眼睁睁的看着没有我的阻碍无数人鱼又再一次如同吸血蚂蟥一样的凶残扑上了奥菲斯。
心好痛啊,好痛啊,为什么那么痛,为什么那么难受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眼眶中不断的滴落出红色的液体,我已经分不清那是血液还是泪。视线在一片血色的朦胧中,被奥菲斯送出了神殿,送到了西塞尔在的树枝上……
奥菲斯最后一丝能源耗尽了,送我离开的那个金色触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枯萎。它已经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枯萎的样子仿佛在向我道别,神殿坍塌了……在我的面前,被无数巨大的碎石和冲天的水柱击碎了……我的心里麻木不堪,像是被巨大的力量遏制住了心脏,唯有留下呼吸困难的感觉。
幽幽的笛声传来,是公主正在引导着最后良知未泯的人鱼……好累啊……连悲伤的时间都不配拥有,我踉跄的站起身,强撑着濒临崩溃的身体,这是西塞尔的房间,我还要把西塞尔带走……
只是西塞尔的房门是开着的,那个女人像是注意到了我,癫狂的跑出来,一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将我死死的抵在了护栏之上,我抬眼看过去,是西塞尔带着恨意狰狞的表情,脖子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我无力反抗也不想反抗了。
嘴角颤抖着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温和而平静,感受着越发稀薄的空气,双手用尽全力抱住她的手,不是为了挣脱开,单纯的像是孩子,抱住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我看着西塞尔,心里和表情都是前所未有的温和而平静。
没关系的,我是由您带到这个世界的,也可以由您带走。我轻轻的闭上了眼,神情无比轻松仿佛之前的痛苦一扫而光,像是得到了解脱,一切终于可以落幕的感觉,只是脖子上的力度渐渐松开了。
我困惑的睁开眼,看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纵使已经瘦到了脱相,但是骨相的明艳美丽是藏不住的。她的双眼此时此刻如同明月一般明亮温和,我在那青绿色的瞳孔里面看到了关于……爱。水晶似的泪珠不断的从她的眼眶中流出,划过那苍白消瘦的脸颊。
“妈妈……”我下意识叫出声,手指颤抖起来,好熟悉的目光,我见过的,我怀念的,如此温暖的目光……
“爱尔柏塔……我的女儿……”女人颤抖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带着复杂的情绪,似开心似痛苦有着哀伤以及珂乐一直不懂的爱。
女人目光温柔,颤抖着放下我,一双瘦弱的像是枯柴的手,触碰上了我的脸颊,轻轻的为我擦干了脸上的血,我感觉到尖锐的触摸感像是被树枝划到了的感觉。
下一秒西塞尔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塞到了我怀里,一股重大的推力向我袭来,一下被推出护栏外。在下落的时候,我看到了西塞尔的眼睛,此刻无比清澈明亮带着温和释怀,不舍,以及爱……还有快要掉到我们刚才所在位置的巨大石块。
“妈妈!”我嘶哑的嗓子喊叫着 握着手里的东西,掉入水中,呼唤声被混着灯油的海水淹没,水大量的涌入口腔,咽下去一些,跑入气管一些,我咳嗽着挣扎着从水里撑起身。
抬头看去,巨大的石块落在刚刚我和西塞尔所在的位置。一片带着血肉的血浆流下来,我颤抖着抬手接住一点……血浆从手指尖的缝隙滑走,将脚下的水染成了红色……
笛声还在悠悠的响着……前行的路却突然迷茫了。我握着母亲塞到自己怀里的遗物,任由身体如同枯萎的落叶掉入水中,由水流冲走……
“殿下……殿下救救我的孩子……”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她抱着怀里的婴儿,摇了摇意识朦胧的我……
我疲惫的抬眼看去,是一个无眼人鱼妈妈,她死死的护着怀里面的孩子,站在水边拦住了像是枯叶飘落的我,她没有去喝灯油,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子活下来。
“顺着笛声走吧……有机会活下来的。”
“殿下……您……”
“走吧……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