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难以想象,那一幕是以后深深印刻在脑海中的画面,被一层层灰暗的记忆填埋在最深处,也依旧在暗淡的世界中散发着萤萤的光芒。
在徐徐的琴声围绕之中,初春温和而清凉的风,轻轻拨动少年金色的发丝,本来墓地之中,与生俱来的悲伤气氛,墓碑在阳光下折射出散发着暗淡的微光。
他的眸子里是对生命脆弱无奈的冗长沉重的蓝色。他好像悲伤着什么,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心绪如同沉入深海,轻轻的下潜着。进入属于悲伤的深渊之中。
我收回凝视他的眼睛,心脏的位置好像有着层层涟漪波动。大概最后的交情也就会就在这里了吧。我看着在大家注意力集中在亚瑟身上的时候拿出的手机,沉默着将赛门发给我的消息给删除。
赛门在催促我了,他不放心我,我还是能理解的。确实,对于我来说,事情也不能再拖了,韩江找到了我,如果让亚瑟落到他们手上,那可能比落到赛门手上惨一百倍了。虽然在赛门手上他也不一定能活下去。
我站起身理了理衣摆,轻轻扯了扯亚瑟的衣袖,凑过去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他耳边轻轻说到,“我们今天过了就回海神之子号了。”
亚瑟没说话,眸色中柔和的幽蓝色逐渐变得没有温度,寒意悄悄地丝丝渗透,似悄然的划出了一道无形的沟渠。他没有看我,只是轻轻的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了,我想只有可能是知道,不可能是同意。
没必要在乎他的想法,是的,珂乐你没必要在乎他的想法,我在心中再一次提醒着自己,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缓解心中滋生的压抑与沉闷。墓葬的气氛真让人难受呢。
我转身向外走去,初春有风,却很凉,没有任何让人感觉温和的温度。我也想过很多次,为什么亚瑟有好几次离开的机会却没有离开。或许现在应该知道了,他在忌惮我,虽然我身体越来越差了,但是他并不知道。以及,他自身的身体能力并没有恢复。
很难得,这段时间两个人的整体素质都在下降,这有悖于亚特兰蒂斯古籍记载,也许是最近和亚瑟相处的关系吧。既然是天敌,又怎么能和平共处太久呢。
血脉遗传下来的诅咒又怎么能轻易打破呢?
这一天,我是在教堂前院的长椅上度过的,数着院落中还有多少枯叶留恋着树枝不愿离开。后来我发现,一阵风过一切便归零了,在绝对抗拒的力量面前,再深再深的留恋与感情,也不堪一击。
也算是给亚瑟最后一段空闲的时间,让他安排好自己的离开路线,但我并不认为他可以在掌握着大西洋船王权力的赛门手下安全的离开这座城市,不只他。换做是我站在亚瑟的角度,我成功离开的可能也很小。
这座城市,早已经密布天罗地网。猎手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在等待着收网。欲望和贪念构成这张网最坚韧的丝线,谁会放弃永生的诱惑?
没有人……
“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了。”身后响起了亚瑟的声音。可以听出隔着一段不算近的距离。“东西也没吃,也没休息。马莉亚让我带你回去。”
我愣了愣抬起头看向已经透着暗淡色泽的天幕,并没有回头看向身后的人。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我觉得什么都不做对于我来说就是休息了。
站起身,将早已经被寒冷夺去大部分温度的手指放入衣服口袋里。依旧背对着亚瑟,看着没有星星与月亮的天空,灰暗,压抑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口。
“我们直接回酒店吧。明天方便离开。”
亚瑟轻轻抿了抿唇,转身去将车开了过来,停在了站在教堂门前的少女面前。
我隔着车窗看了一眼亚瑟,调整了心情,扯出个微带挑衅笑容,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找了个更舒服的角度坐在椅子上,语气微微戏谑的调侃亚瑟,“哎,搞不好这就是大西洋船王最后一次为我开车了,我可要好好享受享受了。”
坐在驾驶坐上的人,并没有说什么,好像两个人相处久了,亚瑟已经自带抗体了,随时被语言调侃什么的。按照着GPS的定位开车,话题却转了,“回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明天才能赶路。”
“哦。”我难得听话的点了点头,闭目养神。
到酒店直接开了一间有两间卧室的套房。亚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也是两间卧室。还有单独的浴室。也不怕出现上次从浴室出来被拍照的问题了。现在想起来,亚瑟还觉得有点头疼,大概是有心理阴影了。
我味同爵蜡的吃完在酒店在卖的最后一口可颂,坐在酒店房间里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也不在乎有没有醒酒了。就着红酒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让血红色的酒液入喉,微微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该如何清醒面对,我觉得让人头疼,不如就醉了的好。哪怕是短暂的逃避也是难得的奢侈。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瓶酒已经空了。
将空掉的酒瓶放在一边。换了一瓶新的打开。在倒出第三杯的时候,手里的酒杯被带着湿润感觉的手抢走了。亚瑟显得有点不满的看了看拿到手里装着酒液的酒杯。
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感情成分。“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我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他一眼,因为红酒后劲大。自己都能感觉脸颊上已经感觉带着淡淡的温度了。侧着身趴在沙发靠背上,语气超级的不满意。“啊!我吃了东西的,怎么又不允许我喝酒。”
“……”亚瑟愣了愣,伸出手指试探性的碰了碰面前的人的脸颊,刚刚触碰过水清凉的指尖和红润带着灼人温度的脸颊形成鲜明的对比。亚瑟收回手,开口道,“喝多了吧,你。”
“没有。”我撑起身伸手打算去拿回酒杯,却猛的被一双手按住止住了动作。
亚瑟在按住面前的人之前,毫不不在乎的把酒杯给扔掉了,双手扶住面前的人的肩膀用力拉进两人的距离,像是不经意间便成了一个隔着沙发的浅浅拥抱。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以至于……我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肩膀上突如其来的一股刺痛……眼前的人,以及鼻尖萦绕着来自亚瑟的淡淡薄荷香气,就这样悄然消逝了。
我明白,这段旅程要结束了。
后来我也想过了,亚瑟怕我是装的,试探他是否想要逃走,而使用了莉莉丝给他的药剂。
而我,至少一半是装的,怕他顾虑太多而无法离开。
不……准确来说是无法早点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