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珠听到下人来报赵昭回到昊京,她便马不停蹄赶过来,谁知一来就被眼前这幕刺痛了眼睛。
她喜欢了多年,却对她避之不及的人,此时一脸温和浅笑,和赵昭那女人不知在聊着什么。
再联想到前段时间,杨承允为了拒婚,为了不娶自己,宁愿辞官,让她成为昊京笑话。
这一切全都是拜赵昭这个女人所赐——
孙玉珠的怒气直冲脑门,积了几个月的怒火在这一刻全然爆发,扬鞭就朝赵昭甩去。
鞭子来得太突然,赵昭来不及反应,下意识用手臂挡住了脸。
长鞭带着破空之势,眼看就要落在赵昭身上,这时,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凭空出现,抓住了来势汹汹的鞭子。
“哟呵,哪里来的泼妇?”闻风抓着鞭子的一头,面露嘲讽。
孙玉珠怒了,“放手!”
她用力把鞭子往回扯,小脸涨得通红。
闻风眼底闪过一抹恶趣味,出其不意松手,马背上的孙玉珠当即后仰,从马上跌了下去。
“郡主!”
下人们惊呼,面色剧变。
赵昭把视线收回,淡淡道,“回府。”
柳玉树朝她拱手,退到一旁,也转身离去。
等孙玉珠从地上起来,原地已经没了赵昭的身影。她扶着腰,疼得五官扭曲,还不忘放狠话,“赵昭,我不会放过你的。”
走之前没打算回来,府里很多东西已经被暗中打包运走。这次回来亦不计划久住,那些送走的东西便没有运回来。府里显得空了许多,令赵昭生出了一丝陌生。
直到看见熟悉的府中下人,那些熟悉的感觉才慢慢回来。
“舟车劳顿,老奴已经备下了热水,小姐去泡一泡?”老嬷嬷问她。
赵昭嗯了一声,“嬷嬷还是这么贴心。”
老嬷嬷被她夸得眉开眼笑,慈爱道,“大半年没见,您长高了许多。只是仍旧瘦得厉害,您该多吃一点,有点肉才健康。”
赵昭答应,“我有认真吃饭。”
嬷嬷笑得更开心了,说起了其他事,“李府那边,思琪小姐半年前嫁给王御史家的小公子,如今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您如今回来了,过几天该准备一份礼,去探望探望她。”
赵昭的外祖家是李家,外祖母和外祖父皆已经去世,如今是大舅当家,大舅在朝中任礼部侍郎。赵昭和他们的关系并不亲近,但也不坏。逢年过节,往往只见礼,不见人。
“您把礼备好,我过两日就去。”赵昭应道。
赵昭回来的第二天,帖子如雪花一般,纷纷扬扬送到了赵府。管家把能拒的都拒了,拒绝不了的,送到了赵昭的面前。
“这些帖子分别是皇后的、冯贵妃的,丞相府的,还有宁王府的,您看——”管家皱着眉头,除了丞相府,其他三个都和他家主子有仇。
皇后和冯贵妃分别是四皇子、五皇子的母亲,孙玉珠是宁王府的郡主。
赵昭不理会其他三个帖子,倒是挑了丞相府的,“我们家和丞相府没有往来,他们家怎么突然把帖子递上来了?”
“老奴不知。”管家摇头,“您打算先去哪里?”
“按帖子上的时间来安排。”赵昭不甚在意道。
管家忧心忡忡,“她们怕是要为难您。”
老爷去世一年,十万赵家军也不再姓赵,她家小姐在外人眼里看来,空有县主的名头,实际上无依无靠 ,谁都能踩一脚。
那老皇帝说赐婚就赐婚,说和亲就和亲,把他小姐当个货品一样送来送去。还有今日那位郡主,当街就敢给他家小姐甩鞭子!
管家一腔怒火,从胸口烧到了头顶。
赵昭看着眼前这个咬牙切齿的老人,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吴叔,咱们不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吴叔深呼出一口气,“老奴听小姐的。小姐您心里要有数,想好应对的法子。若实在没有办法,咱们就装病,都推了。”
“去啊,怎么不去,您等着看便是。”赵昭笑了。
第二天天才亮,宫里的娇子便抵达了赵府。
“啧啧,这么急,多一天都等不得了?”赵昭冷笑,在内侍的再三催促下,她才莲步轻移,坐上了娇子。
那些人仿佛是约定好的,今天是皇后,明天是冯贵妃,后天是宁王府,大后天是丞相府,连一天休息的时间都没给她预留。她们这是想着不折腾死她,就累死她?
她拭目以待。
娇子入了宫门,赵昭看到了很多年轻的公子小姐,她想起去年这个时候,皇后也办了一场宴会,似乎是一场大型的相亲宴。
如今一年过去,她是正好撞上了,还是皇后特地等着她?
赵昭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面子,但她从不低估一个母亲保护自己孩子的心情。
别人在走路,她却坐在轿子里,赵昭怀疑皇后要么特意在给她树敌,要么是迫不及待要收拾她。
娇子一路畅通无阻,到了皇后的宫门外才停下。
赵昭一出现,两位嬷嬷就迎了上来,阴阳怪气道,“唷,县主终于来了,可是让皇后好等,着人来看了好几回。”
赵昭只能告罪,“舟车劳顿,昨日刚到家,不小心起得晚了些。”
两位嬷嬷一噎,暗想,这是在怪皇后不给她休息呢。果然是牙尖嘴利的,半点不肯吃亏。
两位嬷嬷冷哼一声,“县主,请吧。”
赵昭没把两位嬷嬷放在眼里,施施然走在前面,不急不躁,任凭两位嬷嬷催促,她也充耳不闻。
皇后今天请了很多人,大殿里,除了年轻的公子小姐,还有一众诰命夫人。赵昭出现在门口时,里面的交谈声截然而止,一众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射过来,仿佛要把赵昭击穿。
四皇子的事虽然是秘而不宣,但在场的人心里都有数。现在看到皇后突然恨上赵昭,他们便联想到了四皇子,难道四皇子和妃子苟且那事,是赵昭让人捅出去的?
事实上,皇后并未找到证据证明那件事是赵昭的手笔,她之所以推断是赵昭,是因为凡是在皇帝寿宴那天欺负过赵昭的,寿宴结束后不久,全都遭到了报复,无一例外。
赵昭,她胆子可真大啊!
皇后看着走进来的少女,修长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若非这个少女,她儿子还是储君,还是未来的皇帝!
一想到她这段时间受的气,他儿子因此苦闷、一蹶不振.......甚至不得不走上那条路,她就恨不得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