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天一边笑着一边拿手摸了一下莫语的小脸蛋,莫语扭头甩尾在王家秀怀里顿时就哭了起来,反到是张婶怀里的莫冬张着两只小手扑向胡海天。
这么多日子以来,胡海天受尽胡家人的冷落与不堪,郭君宁去照顾了他几天,让他感觉到了一点人间温暖,此时看到莫语哭得那个样子,一想自己落魄的连小孩子都不待见了,便将那刚刚起了风帆的心又灰暗了下来。
没想到这时莫冬却又象及时雨一般扑向自己,看着莫冬天真又清澈的眼神再次唤起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天性,从骨子里起了保护这个小女娃的冲动,一时有点激动忙将莫冬接过来抱到自己怀里。
张婶则死死盯着莫冬手上那个福字,生怕她弄没了或是弄坏了。
胡海天接过莫冬来,不停“噢、噢、噢”地逗着莫冬,莫冬对胡海天象是有天然的亲切感,也象是听懂了胡海天那几个噢字里的全部含义,便也“噢、噢、噢”地作着回应。
众人看这一老一少象是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用只有他们自己能听懂的语言彼此打着招呼,郭君宁刚看到莫语见了胡海天就哭,心中一紧,她听过老话说的,小孩子能看到成年人看不到的东西,如果小孩子看到某人大声哭泣,说明这人运势不好。
郭君宁正在难过时,忽又见莫冬投到胡海天怀里怡然自得,便转而笑道:“老胡,没想到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是这样招女孩子喜欢,你看莫冬多喜欢你。”
莫如玉一听从郭君宁身后捣了她一下,嗔笑道:“你瞎说什么呢,一点没个正形。”
郭君宁伸了伸舌头道:“不好意思,和老胡开惯玩笑了,一时没收住,老胡,你坐下吧,你才出院,抱着她怪累的。”
王家秀抱着莫语,眼睛却死死盯着莫冬,她也生怕胡海天身体虚弱抱不住莫冬,一个不小心别把自己的宝贝孙女给摔坏了。
听到郭君宁让胡海天坐下,忙对莫如玉说道:“如玉,你快把孩子接过来,小胡受不得累。快坐,快坐。”
莫如玉伸手去接莫冬,胡海天说道:“如玉,让我抱抱她吧!现在才这么大,等我回来不知道长成多大了,到时候怕是真的抱不动了。”
莫如玉一听便将伸出去接莫冬手又收了回来,看着胡海天抱着莫冬坐下,便忙又让着让郭君宁和郭大伟也坐了下来。
胡海天坐下后看着怀里的莫冬随口对郭君宁说道:“君宁,这孩子这么喜欢我,我现在做她干爹行不行?”
郭君宁为难地看着莫如玉说道:“老胡,莫冬已经有干爹了,你怎么这会又有这个想法了。”
看胡海天正在逗莫冬,并没认真听自己说话,郭君宁便又说道:“老胡,要不这样在,等咱们旅行回来再说行不行,今天这么仓促咱们还是想想外出的事吧!”
胡海天却并没听出郭君宁话里的真正含义,一边逗着莫冬一边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只要如玉同意咱们今天就认,我又不是给两个孩子当干爹,我只给莫冬当干爹,给小魏说一下,让他把莫冬让出来,我们一人一个孩子的干爹,这样谁也不吃亏。”
郭君宁听了只回头无奈地看着莫如玉。王家秀知道胡海天不久人世,因此她连胡海天抱着莫冬都觉得不吉利,此时听到胡海天还要给莫冬当干爹,心里更不愿意了,便悄悄捅了一下莫如玉,看莫如玉看自己,忙挤眉弄眼摇头表示自己不愿意让胡海天做莫冬的干爹。
莫如玉完全明白王家秀的心思,但她看到胡海天那双渴望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成全胡海天临终前的愿望,让他别带着遗憾离开人世间,便对郭君宁和胡海天说道:“行啊,回头咱们和家明商量一下,以后他是莫语的干爹,老胡是莫冬的干爹,不过这认亲仪式得等你们回来再搞,到时我来张罗。”
胡海天感激地抬头看着莫如玉道:“如玉,是真的,你同意了。那就好,只要你同意,那我从现在起就是莫冬干爹,上回孩子的小名是君宁给起的,那名字我也认,算我们两口子……”
说到这儿,他忽然意识到他和郭君宁已经离婚了。便又忙改口说道:“君宁起得就算是我起的,莫冬的小名是不是叫千禧,这个名字好听,好听。来,干爹不是白当的,我送我闺女一件礼物。”
说着,他已站起身将莫冬隔着桌子递到郭君宁怀里,然后从自己的脖项上取下一个鸡形纯金挂饰,顺手就带到莫冬的脖子上,一边带一边说道:“来,千禧,干爹现在也没什么能送你的,这个还是我过三十六岁生日时专门买的生肖挂件,你属龙,干爹属鸡,咱爷俩的生肖对味,以后这就是你的护身符了,等干爹回来咱们再举行认亲仪式。”
此时那只有拇指大小的金鸡已悠然躺在莫冬的胸前,莫冬看到这个金鸡,便将手里的福字丢开只管抓起那只金鸡放在眼前不停地看了起来。
张婶看自己那个福字在胡海天抱着莫冬的臂弯处摆着,刚伸手拿起来,就见莫冬一把将她的手抓住要她手里的福字,张婶只得松手任由莫冬将福字捏在手中。
此时众人看莫冬一手捏着金鸡,一手捏着福字在胡海天的怀抱里好不自在,乔知恩笑道:“这会要有个照相机就好了,把这相画面拍下来,你看这一老一少满足的模样象不象电影画报里的镜头。”
乔知恩这句话倒提醒了莫如玉,她对万姐说道:“万姐,你回家去把家里那个傻瓜相机拿来,咱们照几张照片留个纪念。”
郭君宁听了对莫如玉说道:“不用回家取,我们车上就带着相机,小郭,你去取来咱们照几张。”
看着郭大伟面无表情地答应着往车边走去,莫如玉拉了拉郭君宁的衣袖,对王家秀说道:“妈,你把准备好的出门饭往上摆,我去趟卫生间。”
郭君宁会意地忙说道:“我和你一起去,正好我也要想去。”
两人出了饺子馆,莫如玉忙问道:“君宁,小郭和你们一起去有没有问题,我看他满脸不高兴,别闹出来到时老胡可就没命了。”
郭君宁叹口气说道:“昨晚给他说好的,他也答应了,可能这会见了老胡心里还是别扭,我再抽时间跟他好好说说吧!我想他应该能听进去,他跟了也两三年了,知道我的性格,应该不会闹的。”
眼看快到市场卫生间了,那里人就多起来了。莫如玉停在离人远的地方站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来递给郭君宁说道:“君宁,你带老胡出去这一路上要花不少钱,这里是一万五千块钱,是我们大家一点心意,你收下。另外,这里面还有你上回认亲礼时送给莫语和莫冬的十万块钱,我一分没动,你也拿着,出门在外用钱的地方多,多拿点有备无患。”
郭君宁听了下意识地推辞道:“我们出去游山玩水,怎么能让你们出钱,快收回去,我有。再怎么说也不能动我干儿子干闺女的钱,你快拿回去,快拿回去。”
莫如玉看郭君宁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坚决不收那信封,而且还将手背在身后,便又执拗地拉过郭君宁的手仍将信封放在她手上说道:“知道你有,但这次不是出去游山玩水,是去救老胡的命,我们大家都希望你能把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带回来,这是大家的心意,你别推辞也别辜负。好好收下,啊!莫语和莫冬现在还小,这钱也用不上我放着也没什么用处,你就拿着吧,穷家富路,多带点没害处。”
看郭君宁仍不收,便又说道:“要不你送莫语莫冬这十万块钱算借的,如果真用不上,回来再还给他俩,这总行了吧!”
郭君宁此时眼中已有了泪意,她感动地说道:“别人都说朋友不管用,交了也白交,但我咋命这么好,交得都是能交可交的好朋友。老胡过去那些天天在一起花天酒地的朋友,自己他住了院就象从地球上消失了一般,人影子也不见一个,他昨天还发感慨,等病好了,生意走上正轨,就要到深山老林里去住下,自己弄个菜地,再养两条看门狗,养几只鸡几只羊,再不交什么狗屁朋友了。”
莫如玉听了先怔了一下,随即说道:“老胡生了场病不悟道了,这想法不错,到时真就是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了。他是不是想感受一下当年苏东坡被贬后的生活,那可是神仙日子。朋友也分人,有些朋友可以同患难不能同富贵,有些朋友可以共事不能共情,有些朋友可以共富贵不能共患难,一切因人而异,一切都是自己的性格决定的。不过性格受环境影响,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性格,因此人最终还是环境的产物,在深山当神仙还是在红尘做泥鳅得看个人的造化。”
郭君宁听莫如玉这番言论,将眼泪擦了睁大双眼盯着莫如玉说道:“看不出啊,三日不见刮目相看。你这倒像是从山上才下来的神仙,怎么说到这些这么起劲还这么头头是道,难道你也有同样的经历,不对啊!你从小到大据我所知也就我一个朋友,这感慨从何而来,说说吧!是不是有情况了,是不是有人追你了,还是有人想跟你做朋友,以至于你从头分析到尾做了这么细致的功课。”
莫如玉不知可否地摇头笑道:“你呀,天生就是个恋爱脑,啥事都能和它扯上边,我不过是听到老胡的计划心中有感而发了几句,看你猜得这么执着,又是追我又是和我做朋友的,我又不是香饽饽,哪有那么大的魅力。咱们快走吧,估计小郭相机也拿来了,饭也摆好了,就等你这个大主角闪亮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