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玉对这个话题本不想再回顾,但老同学问起又不能不说,便说道:我考试第一天感冒了,脑子不清楚,没考好,总分三百七十八分。
张红艳遗憾地说道:“三百七十八分,文科也只能走专科上不了本科,看来咱俩同病相怜。”
莫如玉笑道:“没关系,多考一回知识再巩固一年,明年上好大学也是一样的,反正人这一辈子很长,能真正做好的事也不多,就把这次复读当成经历就好,你想想能参加复读的人又有多少,咱们复读生算是少数人群,物以稀为贵,也算是稀缺资源。别想太多,只要足够努力,好大学一定会欢迎你。”
张红艳笑道:“你们文科生是不是都这么想得开,我们理科生考试没考好寻死觅活的一大堆,我妈说我脸皮厚,没考好还笑话人,那些寻死觅活的至少知道羞耻,哪像我没心没肺的,我就想不通了,一个考试就能决定人的生死?你听说了没有,袁青的事?”
莫如玉听了说道:“我也听说了,袁青初中在六班,和我们隔着两个班,跑操时经常碰到她,她经常跑一半就出去了,学习成绩算是中上水平,怎么就想不通走了这一步?”
张红艳也叹口气道:“还是我们这些脸皮厚的好,没考上至少还活着。不说这个了,你记得明天把卷子给我带来,我去找地方复印。”
莫如玉答应着。两人看班里同学们放学都走得差不多了,便说道:“快快回家,晚上还要上晚自习,不能说话了。”
复读生的压力一般都比较大,莫如玉也不例外,好在上课老师中有一大半莫如玉都认识,熟悉的面庞和熟悉的知识,让莫如玉高考复读生活在压力与紧张中,在自己掌握的张驰有度的节奏中相对舒缓地前行着。
第一次月考后莫如玉以全班总分第一名,语文、英语、历史三科全年级第一名的成绩得到了同座的那位男同学的青眼。
莫如玉的这位同桌名叫胡畅,是这个班之前的学霸。因他学习好,所以之前坐在他旁边的女生或男生总有问不完的问题,他觉得很影响他,所以在高三开学后就向班主任老师申请坐在最后一位,他要专心得在没有任何打扰的情绪中向高考冲刺。
这位活在自己圈子里的胡畅在莫如玉坐在他身边的那一刻起就莫名反感,他好不容易争取了这么一方净土,却没两天就被这个复读生给侵占了,但班上也没有多余的位置,他只得忍着。
好在莫如玉很识相,在第一次吃了闭门羹后就很自觉得不再打扰胡畅了。
莫如玉在那次看不清黑板上的字后,当天晚上就向老师请了一小时的假专门上眼镜店配了一副近视眼镜,戴着这幅眼镜现在也不需要别人帮忙就能看得清楚黑板了。
胡畅刚开始听说莫如玉的高考成绩只有三百多分,所以对莫如玉根本不放在眼里,每天坐在自己座位上不是俯首自学,就是横眉冷对,一直以来的成绩优越感让他觉得这个班里根本没有人值得他的眼神为他们多停留一分钟。
但第一次月考莫如玉就以几乎满分的成绩将这个一脸骄傲的少年狠狠打了一下,胡畅比莫如玉整整低了五十八分,虽然他名列第二,但这个差距让胡畅不服又不得不服,他有点看不透莫如玉了,难道一个假期的时间她就能追到六百多分,这简直不可能,但成绩又确确实实摆在那里,容不得有一丝怀疑。
莫如玉做作业的,胡畅开始偷偷观察旁边这个女生,甚至有时候他故意将莫如玉的作业本撞下桌子,在捡拾时忙忙翻开看一下她满篇红勾勾的作业上那一手流畅又清秀的钢笔字,他越来越觉得莫如玉简直没有缺点,从说话到喝水都那么优雅又有韵致,这个平日里低调又话不太多的女生似乎脑子里藏着另一个世界,里面有任何你能想到或想不到的东西,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太令他着迷了。甚至有时老师叫莫如玉回答问题,她都坐下了,他还转过头看着她。
晚自习后,张红艳忙忙走到莫如玉桌前将一套卷子递给莫如玉道:“这是去年高考卷,我好不容易才找齐的,给你弄了一份,抽空你做一做吧!”
莫如玉忙接过来说道:“噢!你倒先找来了,我还让我爸帮我们找呢!谢谢你了!”
张红艳一边向教室门走去一边说道:“这点小事说什么谢不谢的,明天下午三点左右去你家找你,有几个概念你给我讲一讲,什么等高线、等压面,真是把老张的头都弄大了。”
莫如玉一边答应着一边收拾着书包。就在这时,胡畅结结巴巴说道:“莫如玉,你们每周周末都见面啊!”
莫如玉笑道:“也不是每周,有时候她有问题就会来我家,怎么了?”
胡畅踌躇着说道:“我能不能也去你家参加你们的学习?”
莫如玉稍迟疑了一下便说道:“我家里地方小,这样吧!明天去我爸办公室,你要想来就到学校等我们。三点钟我们等你。”
胡畅忙点点头,自从莫如玉考了全年级第一名后,胡畅就知道了莫如玉的爸爸是学校的校长了。
他现在非常珍惜和莫如玉在一起的每一分钟,也希望在课余时间也能和莫如玉建立联系,周末一起学习这样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他现在也能稍微了解自己了,以前不愿意让人打扰,是不愿意让不喜欢的人打扰,现在他倒希望莫如玉能打扰自己。但莫如玉似乎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既然没机会就只能创造机会和莫如玉在一起,反正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干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之后的每一周,莫如玉和张红艳、胡畅都在莫建国办公室里学习。
三人很默契,张红艳也很有眼色,她本来就是个粗线条的人,对情感问题原本是不敏感的,但胡畅对莫如玉的那份殷勤她还是能感受得到的,所以很多时候她把自己想问的问题问完就找个借口先走了,莫如玉投身在学习中,也不以为意,而这样的安排对胡畅而言却正中下怀。
胡畅知道像莫如玉这样女孩子,必须拿成绩说话,所以在第二次月考时与莫如玉的分值差已经从第一次月考的五十八分追到了三十二分。
成绩虽然提高了二十六分,胡畅并不满意,他希望他的成绩高于莫如玉的,这样她才有可能仰视他,他需要这样的感觉,但追上她甚至超过她似乎比想象得要难得多。
张红艳作为胡畅追莫如玉的旁观者,也作为参与者在这场角逐中也是受益者,第二次月考时,张红艳已经上了四百五十分。这分数已经够上本科了,这也令她得意了很长时间。第三次月考时,学校直接拿了一份北京的高考试卷作了测试,结果张红艳只考了三百分,这让她既沮丧又失望。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为什么莫如玉仍旧考了六百多分,而自己却从四百五十分掉到了三百分,得到成绩的那一瞬间她真的想到了死。
莫如玉听到张红艳的成绩时,先是吃了一惊,再看到张红艳神情十分落寞,便在下课后来到张红艳桌前对她说:“张红艳,今天晚自习咱们请个假,等会找老师把你各科的卷子要出来,到我家里去咱们一起把你的试卷分析一下,找找原因,看下一步从哪个地方着手给你补一补,我觉得这回你发挥得不好,是不是太紧张了。”
张红艳正在难受,听到莫如玉的话,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点头道:“好,好,咱们这会就去找老师把卷子要出来,刚才只公布了成绩,我的卷子还没拿来呢!”
晚自习时,胡畅看马上就要上课了,莫如玉还没来,心里着急。他一遍遍看着自己的手表,晚自习开始了,仍不见莫如玉的身影。便举手对严老师说道:“严老师,莫如玉没来,她有没有请假?”
老师抬头看胡畅问出这样的问题,先吃了一惊,在她的印象中,胡畅对别人的事从不关心,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怎么还主动问起同桌的事了。
同学们更是吃惊,胡畅在班里就像个高段位的隐士,除了考试时一鸣惊人,其他时候都没什么存在感,他不愿意别人关注自己,自己也不愿意关注别人,除了学习好象学校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今天怎么了,居然关心起莫如玉了,难道他们俩在谈恋爱,不会啊,要是谈恋爱怎么能不知道莫如玉请没请假。
就在大家东猜西疑时,严老师说道:“莫如玉和张红艳今晚有事请假了,大家各自学习,不要交头接耳。”
晚自己别人都在认真地看书或做题,只有胡畅坐在自己座位上胡思乱想:他不知莫如玉和张红艳请假做什么去了,是一块做什么去了还是各自家中真的有事。
坐立不安中好不容易下了晚自习,胡畅拎起书包就往莫如玉家中急步走去。
当听到莫如玉和张红艳是请假分析张红艳试卷时,胡畅才安下心来回了家。
胡畅走后,张红艳也回去了。王家秀对莫建国说道:“老莫,你这闺女开始往家招人了,这可不是个好苗头,你可看紧点,这么大的姑娘了,出了事咱们这老脸都没处放了。”
莫建国一听瞪了王家秀一眼道:“你这脑子一天不知想什么呢,如玉能出什么事,你别一天胡想八想的,没影子事的也拿出来说事。”
王家秀看着莫建国道:“你就护吧!等哪天出了事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如玉就一晚上没去上课,那男学习就追到家里来了,你动脑子想一想,别等撞了南墙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