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到了南镇仁司的大门,就见一顶蓝色轿子停在门口。
从轿子里出来一位身着墨绿色官服的中年男人。
“大人!”门口的金鹰卫紧忙规矩行礼。
“嗯,可有情况?”
“一切正常!”
“今夜何人值守?”
“是老范头,刚进去不久、”
老范头看见这人,脸色一变低声说道,“孙大人来了,你们别被他发现。”
见他们微微点头,他紧忙跑过去行礼,“大人有何事?今夜是小的值守、”
“是你就好办了。走吧,带我去甲字牢房里看看人死了没有?”
“是,大人。”
“这两位是?”孙大人瞄了他们一眼,有些紧张的出声。
“是从北司临时借来的人,帮忙盘查‘百花齐放’的数量。”老范头很自然回禀。
“数量可对?”
“对,小的正要送他们出去、”老范头看了他们一眼,“不认识我们大人啊?还不见礼、”
南星和袁刚赶紧配合着恭敬的要行礼、
“罢了,你们自己出去吧、北司的人不过如此、”孙大人仰着头没有理睬他们,“老范头,带路吧。”
“是,大人,”
老范头赶紧走到前面,同时示意南星他们不要出声。
南星和袁刚自然明白,躬身低头的站在一旁。
等他们的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了,南星微微侧头问袁刚,“这位大人是?”
“是掌管南镇仁司的孙大人!”袁刚回头望望,“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吧、”
当南星和慕碧身姿轻盈的落到摘星阁二层平台上时,已是夜深人静,月色当空。
黑夜里的容府,格外安静祥和。
她停下脚步,望着清熙堂和羲和馆心里一阵难过。
今夜见到冯宽剑本人了,也听他说起当年的事。
原来容府真的不是凶手,自己竟冤枉了他们,可当时的线索与他们的态度是那么的明显,使得自己不得不怀疑!
当年的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李成海?那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走路线及出发日期的?难道府里有李成海的眼线?会是谁呢?
她眉头紧锁,暗自梳理着往下走的线索。
“小姐,您快看那是、?”慕碧一声惊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向下看去,李嬷嬷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进了摘星阁,她的手上没有提着灯笼。
“先不要声张,锦璃会有办法查探她。”南星目光随着李嬷嬷的身影,直到她进了一层的小偏房里。
‘手里不拿灯笼就独自出摘星阁看来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在大厨房门口撞见她还以为是偶然,原来是怕别人发现故意这样的。那无心粉一般人找不到,她是从哪里来的?是吴嫂给她的?还是赌徒儿子给她的?但愿锦璃能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之人?’
看到了摘星阁后面的偏院,想起了昨日,夜子渊说过留了一张画在学堂里。
“慕碧,陪我去偏院里转转、”
“是,”
慕碧紧走几步上前说道,“属下差点忘了。今日慕青传来了消息,医馆里的姐弟很清白,小姐可以放心用!”
“准是慕翠要他查的,替我谢谢他!”南星一边说着一边顺着台阶走下平台。
榕树的沈云看着她们离开,没有动身。
昨日傍晚小姐睡觉的时候,容老爷特地找到他,交给他一项秘密任务。
就是日后无论府里发生了任何事都不要理会,更不要离开摘星阁。只管保护好南星的安全,若是情况紧急,可以不用请示直接带她出府。去塔国也行去金沙国也罢,就是不能留在昭国里,不能让李成海发现她。还告诉他,若是南星不肯走,可以使用非常手段。
想到这儿,他心里一阵嘀咕,‘这是要有事情发生了?容府恐怕要护不住小姐了。看来我得找条后路了、’摘下身上的酒壶,沉闷的喝了两口酒,掏出怀里的蟠螭纹木牌看了看,随后起身离开。
上次他看见冯宽剑的剑柄时,心里一阵不安。
借着抱酒坛的动作紧忙掩盖慌乱,恐怕小姐再问他冯宽剑及这纹饰的来历,只含糊的说道,‘他是侠客,应该在塔国、等等’
如今容老爷把事情说的如此严重,他还是先知会一下其他人,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知道小姐真正身份的只有他一人!
南星和慕碧毫无所知的进了摘星阁后面的偏院。
院子里的空地上映着斑驳的树影,学堂里漆黑一片。
慕碧率先推门,掏出了火折子点亮了屋子里的烛火。
屋子里还是原来的摆设,书架桌椅都没有变动。
南星仔细回忆着夜子渊说的话,又记得自己的位置是靠着窗户的。
她慢慢走过去,示意慕碧将烛火放在桌子上,低下头乱找着。
“小姐要找什么?属下帮你找、”慕碧很麻利的蹲下身子,四周看着。
“是一幅画。具体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南星左右看着,“那画应该不大。我记得我把宣纸撕得很小、他许是随便拿了一张、”
“什么时候画的?要是时间长了可是不好找、”
“大概有十年了、”
慕碧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看她,没有说话,将桌子上烛火放到了地面上。
“小姐,您看这里!”
忽然,她指着桌子腿和地砖之间的缝隙惊喜的喊道,“这里好像有东西?”
麻利的起身将桌子搬开,果真在地上露出了折成小方块的纸包。
南星捡起来仔细看着,这纸包边缘处泛着黄,折痕也脆弱不堪,若是微微用力怕是就要碎开了。小心的将它摆在桌子上,慕碧也把烛火拿了起来。
画上的人物在微微烛火中,映进了她的眼眸。
一位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和一位锦衣穿着的小少年坐在花园的石桌旁做纸鸢。
那少年眉眼清秀,微微看着小姑娘,眼睛里神采奕奕。
小姑娘半趴在石桌上,低头指着手里的纸鸢,也眉眼弯弯的看着小少年。
真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南星微微笑着,这画工笔技法与宁王府的那幅山水画有异曲同工之妙。
想来是夜子渊的佳作。
此时的他,就有如此的画技真是不佩服都不行。
慕碧也伸着脑袋去看,“这小姑娘真是好看,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还有这位小哥,看着倒是有几分面熟、”
“这位小公子可是你家的王爷,这是他的杰作。”南星指着这小少年微微一笑。
“啊?主子画的、”慕翠一怔,“主子小时候也很好看,那这小姑娘不会是、、”
“就是本姑娘!”
南星一笑,“可本姑娘不记得与他的所有事了。这话还是你家王爷说的。要不然,我哪里找得到?”
“小姐怎会不记得王爷?”
“我也不知道,就好像他从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一样。”她无奈的说着。
不甘心的端详着画上的小少年,慢慢的和脑中的人影重合,还是没有印象。不对!她目光一闪,“这个身影我好像在青碧潭里见过?当年的小哥哥不会就是、”
有些怀疑的看着慕碧,“慕碧,你家王爷去过丹霞山吗?”
“丹霞山?没去过、”
慕碧摇摇头,“属下只记得主子每年都会去塔国仙林谷住上一段时间。”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去的?”
“大概是十年前吧,属下还是听慕翠说的。”
慕碧想了一下,轻声回应,“属下是八年前进的王府,之前的事不是很清楚。慕翠应该知道的比属下多、”
“也好,明日问问慕翠。”南星小心翼翼的收了桌子上的画。
想到她和慕翠分工不同,好奇的问道,“你和慕翠一直都是这样安排的吗?”。
“是,我们俩每次都一起行动,她负责白天,我负责晚上。属下不愿意见生人。慕翠又喜欢交朋友。所以、”
慕碧解释的很少,但是在南星听来,她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平时话不多,但是人很可靠。这世界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就像是我,曾经是那么的无助恐慌。不也都过去了?”看着几分失落的样子,她轻声劝慰。
“小姐说的是,属下已经忘记了、”慕碧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从偏院出来,已经快子时了。
南星回到闺房里一下子躺到床上。
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她兴奋不已。与冯宽剑的见面使她对容府的疑虑彻底解除了。
容老爷和容夫人与她说的话,她曾有过质疑。因为保护她就把她送到清冷孤寂的丹霞山,似乎有些牵强。见到冯宽剑以后,心中的质疑减轻了,至少他们没有骗她。
窗外的月亮很迷人,她悠悠的起身。
站在窗边看向夜空,暗自思索。
现在事情有了新的发展,李成海为什么要利用冯宽剑杀我?又为什么给我和夜子渊赐婚?夜子渊的毒会不会和他有关?我和夜子渊幼时就熟识,以我们的身份一般人是不敢招惹的。除非是、皇上?李成海是为皇上办事?
想到这儿,她目光一紧,似乎有些想明白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从宝辉阁门口发生的那件事开始的。
还有长兴军和羽灵公主的死也和皇宫有关系。
也许那里隐藏着重大线索,看来还要找机会去皇宫一趟!
接下来,就是去查李成海了。
唯一在丞相府待过的就是青菱,明日先去医馆问问她丞相府里的情况。
夜子渊的两种毒已经解了,剩下的那五种还没有着落、
想到这儿,她摸了摸怀里的小画,微微一笑。
今日看到这小画,她才确信夜子渊与她说的幼时情谊是真的!
可嘴角又微微落下,若是日后他的毒解了,自己会舍得离他而去吗?
晃了晃发沉的脑袋,抬手拿起桌上的‘蓝翎舞’,转身进了云之境里,用设备将小画,蓝翎舞和蟠螭纹进行了扫描,存在了星运上。
又彻底分析了动物毒素样本,和已知的毒素进行对比,还是没有找到能匹配的,只能先将结果预存在星云上。顺手也把无世婆婆的药也分析了,看看可不可以用来借鉴解青宁的‘销魂散’和夜子渊的‘七迷踪’。
若是把婆婆接到医馆里居住就好了。
一来方便她就诊,二来可以请她帮忙救治青宁和夜子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