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锦璃回来的时候,南星已经换了新的里衣。
站在窗户边,望着平台上几只毒虫围着地上的那滩污血疯狂吸吮,微微一笑。
这几只毒虫是师父在丹霞山喂养大的,在她回城的前一晚送给她防身用的。
紫萝受伤那夜,她把它们散养在闺房周围,以防金鹰卫暗中下手。
“小姐,您不是说要再睡会儿吗?怎么又、”
锦璃见她静静的站在窗边,伸手将床上的幔帐卷起,八卦的说着,“奴婢刚刚上来的时候,见着李嬷嬷慌慌张张的出去了,准是给她儿子送银子去了。”
“李嬷嬷?”
想起李嬷嬷的样子与之前判若两人,她回身坐到梳妆台边,随意顺着胸前的秀发,“锦璃,李嬷嬷生活上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啊?”
“自打小姐去了丹霞山,她就去了清熙堂养护老夫人的松柏盆景。可只待了三年,又被夫人调到了浣衣房。直到您回来、”
锦璃手上的动作很麻利,嘴上的话也没有停,“她的儿子不务正业好赌成性。每次输了银子,就找李嬷嬷要,嬷嬷要是不给就会被他打的很惨。老爷和夫人刚开始很同情她,份例钱总是多给她一些。可时间一长、也就、、嬷嬷没办法,只有自己省吃俭用、”
南星听了锦璃的话,疑惑的问道,“李嬷嬷没有报官吗?既然不愿意管她儿子,住在府里不见他不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可那人整日和街上的无赖混在一起。嬷嬷怕给府里招惹事端,就每月按时给他送银子、”
锦璃走到南星身边,拿起梳子,“夫人让她回到摘星阁伺候小姐,是觉得她与小姐亲近些,饮食上也知道小姐的喜好。锦和姐姐前两日还特地嘱咐奴婢,尽量不让李嬷嬷上到二层来近身伺候、”
南星不屑的笑了笑,“一个赌徒而已。等得了机会,我去会会她、”
慕翠和慕碧也起身了,紫萝也好了很多,可以下床行走了。
南星看着她忧心忡忡的样子,转转眼珠,“上次我与天深兄说了要告诉长贵一声,不知他传达了没有?这几天,也不知道我的星云医馆成了什么样子了?紫萝,你愿意和我去一趟吗?”
“真的?我真能去?”紫萝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当然能去,不过伤口不能碰水,也不能待太久。你这伤本是要趴上几天的,可我仔细检查过,你恢复的很快,行走是没有问题,但是不能动武!我去宁王府施完针,就得把你接走。”
南星暗自用云之境扫描了一下紫萝的身体,伤口基本长好了,再过一两天就可以拆线,身体基本也恢复正常。
“谢谢小姐!”紫萝心中感动不已。
“用过午膳,慕碧留在阁里看家,慕翠紫萝随我去医馆和宁王府!”
“是,小姐”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当锦清来摘星阁禀告时,南星带着慕翠正在摘星阁的偏院里转悠。
这个院子自从让李嬷嬷收拾出来以后,就没有人进来过。
她想在这里找找关于宁王的记忆,可转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慕翠,你在宁王身边多久了?可知道,他的七迷踪是如何中的?”
“属下也不知道,只记得那年殿下从宫中回来就一病不起。”
“从宫中回来?可是在宝辉阁门口那次?”南星心里一动。
“属下不清楚是在宫中哪里?我哥也没说、不过、”
慕翠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地贴着南星耳边小声的说,“不过,殿下回来的时候是穿着女装的,还是我哥给他换的、”
‘原来如此!难怪他会以为是我给他下的毒?可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他被人下毒,我去哪里了?’南星皱着眉头想着,甚至觉得脑袋都要裂开了,也没有想起来。
“小姐,老夫人要带您去长公主府,您赶紧收拾一下、”锦璃带着锦清过来回禀。
“见我?不去、不去,我都是外人了,还见什么长公主?”南星不愿意的摇摇头。
“小姐,老夫人既然让锦清姐姐过来请您。那就是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还是去吧、”锦璃再次劝慰。
“是啊!你和殿下的婚事是圣上御赐,于情于理您都应该去见见长公主殿下的、”慕翠也恭敬的回禀。
南星心思翻飞,‘长公主找我,定是为了宁王殿下的婚事!看来,我是躲不过了。也好,本姑娘就给祖母一个面子,见见这位惠敏长公主,当朝惠帝的长姐!’。
想到这儿,她仰着头起身往外走,“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走吧、”
刚迈出院子门口又回身嘱咐锦璃,“慕翠跟着我去。你转告紫萝,若是午时我没回来,就让她自己去茶摊找长吉,然后在医馆等我!”
“是,小姐!”
几日没进清熙堂,院子里又添了几盆新颖奇特的松柏盆景!
南星左右看看,会心一笑。
小厅里,容南云正陪着祖母说话。
“祖母,今早义庆贪玩跑到了摘星阁,不小心中了毒!是小妹用嘴吸出了毒血救了他!南云心里十分感动,看来小妹是真的星儿、”南云一边给祖母捶着肩一边说着早上发生的事。
容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你们是怪我不相信她?十年的时间,她音信全无,咱们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万一她不是真的南星,而是有人为了当年的事暗中安排的?那咱们的心血可就全完了!”
她拍拍肩膀,示意南云停手,目光复杂的看向门口,“我知道她生气了,伤心了,甚至绝情了!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敢以咱们全家人的性命做赌注。我真是后悔啊,为什么没有暗中派人保护她!至少能确定,她是我容府里的孩子!”
“祖母,您不要担心,母亲已经派人去丹霞山给无尘师父送信了。等有了回信,就真相大白了!”南云坐到了老夫人身边。
“哎,长公主传召定是为了宁王的婚事!这宁王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听佳慧王妃说,他竟然答应了?”
容老夫人的话刚落,南星接上了话,“宁王殿下亲口答应的,这婚事他应下了!”
她脸上笑的很僵硬,就像是带着一副面具。
“祖母安好!不是说去长公主府吗?那走吧、”
容老夫人一怔,没再说什么。
示意锦清可以动身了。
惠敏长公主的府邸离着宁王府很近。
当容老夫人带着南星走下马车的时候,大门处的赵嬷嬷赶紧上前迎接,“老姐姐来了,主子正等着呢!”
容老夫人陪着笑,示意南星跟上,“公主近日可好?膳食用的可还舒心?”
“主子的习惯您还不了解,除了那几样喜欢的能多用几口,其他的就、”她回头看看南星,“这位就是三小姐?都成大姑娘了?”
容老夫人瞥了一眼身后笑着点点头。
“公主一向肠胃不好,老身带来了几味清淡的小腌菜。给主子尝尝鲜、”
“那太好了,多谢老姐姐、”
一行人说着话,就到了前厅。
南星轻抬双眸,眼前的公主府景色别致,清净素雅!
一架紫檀玉石四君子屏风摆在门口的位置,屏风两边站着规矩端正的丫鬟。
“主子,容府的老夫人带着三小姐过来了、”赵嬷嬷站在门外恭敬的回禀。
“让她们进来吧、”
“是!”
右边的丫鬟伸手引路,南星跟着容老夫人过了屏风,进到厅里。
厅里的摆设很别致,素雅中透着奢华,清净中带着品味!
几株世间难得一见的春剑皇梅分散在不同的地方,一架白色玉如意摆在窗边的紫檀桌上。桌子旁的紫檀小榻上长公主靠在金丝软枕上看书,身边的嬷嬷正在给她捶腿。
“老身容尚氏携孙女容南星见过殿下。殿下万安、”容老夫人赶紧磕头行礼。
“快起来吧、”长公主放下了手里的书,看了一眼她们,“给老夫人赐坐!”
“多谢,殿下!”
“这就是南星?果然长大了,还出落的如此标致!”长公主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十年的清修苦练,性子可是收敛了一些?”
“已经收敛了许多,做事知道轻重了!多谢殿下栽培她、”容老夫人看看南星起身回复。
“你上前来离本公主近些,让我好好看看你、”长公主脸上露着亲切的笑,可眼睛里却是带着冷冽。
南星丝毫不惧长公主的眼神,很自然的上前,同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这位长公主妆容精致,头上戴着金质牡丹冠,身穿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十分雍容华贵!
‘这惠敏长公主保养的真不错,瞧瞧这肌肤比我的都白,眼角也没有细纹。还有这双丹凤眼真是好看!想来年轻时也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女!可听慕翠说她没有驸马,一个人在府里过了许多年,真是可惜了。’。
“听子深说,子渊应了与你的婚事?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本宫平日里给他选的正妃他连人都不愿意见。如今,圣上把你指给他,他倒是愿意了!”
长公主的语气中带着不满与无奈,“也不知道你是哪里好?竟得了他的青睐?”
南星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她恭敬的回禀,“殿下气宇轩昂,人中龙凤。南星自知是配不上殿下的。南星也曾去宁王府退过亲,可殿下没有同意!”
“圣上的赐婚,他如何拒绝?难道你想让他落的抗旨不遵的罪名下了大狱?还是想使用什么卑劣的手段,再陷害他一次?”
长公主面色一变,声音也冷冽起来,“今日让你过来,一是想要看看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二是想问你当年在宝辉阁为什么给子渊下毒?从何处得来的七迷踪?”
此话一出,容老夫人看着南星,从椅子上哆嗦的站了起来。
“给他下毒?笑话,我与他无仇无恨为何要害他?”南星也变了脸色,“殿下不要冤枉我?凡事都要讲证据、”
“证据?这就是证据!”
长公主冷笑的一招手,一位嬷嬷端着托盘从内室出来。
“小姐难道忘了?当年您见到这个,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嬷嬷冷笑着将托盘里的蒙布掀开。
“这是?”容老夫人一惊,看着南星的眼神里带着不安。
“这是什么?我没有见过、”
南星看了看托盘里的物件,一方绣着‘星’字的手帕和一个红玉药瓶。
迅速的搜索脑中的记忆,可还是一样,没有找到与宁王有关的任何事!
“没有见过?小姐不但性情未改,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倒也见长!”嬷嬷冷笑着出声,“这两个物件,可是当年在小姐身上搜出来的!”
“那又如何?俗话说‘捉奸捉双,拿贼拿脏。’单凭这两个物件就说本姑娘给夜子渊下毒,也太牵强了吧。本姑娘还说是别人往我身上塞的,嫁祸给一个六岁孩子呢?”
南星丝毫不惧,句句反驳,惊得容老夫人立马下了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