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宋缺的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反而不是那种刀意，那种威势，而是一种内敛平和的气质。
眼前的宋缺，比赵恒想象中还要年轻，比之前见过的宋鲁、宋智等人都要年轻。
虽然宋鲁、宋智都是宋缺的族弟，但宋缺反而更像是他们的弟弟。
而在宋缺的身上，英武不凡中带着温文儒雅，一张脸把成熟男人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放在后世，绝对是老幼通杀的帅大叔，比那些老干部都要强无数倍。
若不是早就知道此人是天刀宋缺，恐怕别人都以为他是个饱读诗书的文士。
对方身上的气息，已经与这磨刀堂融为一体，彻底融入了这方天地自然之中。
赵恒刚刚在磨刀堂门口感受到的那种刀意，应该也是对方感受到他的剑意，不自觉暴露出来的一丝气息。
真正的强者之间，可以轻易的感受到彼此身上的那种气息，那是一种意境，一种直觉，一种气势，一种玄之又玄的心灵感应。
“你终于来了。”
赵恒淡然一笑：“是啊，我也早就想来了。”
“自从你杀了毕玄，我就一直等着这一天。”
“我也一样。”
宋缺看了眼赵恒手中长剑：“你就是用这把剑杀了毕玄？”
赵恒点头：“不错，此剑是我亲手所铸，以精气神蕴养，可人剑合一。”
“赵公子以为，剑为何物？”
“余初习剑道，剑乃手足之延伸。后明悟剑意，剑即是天地万物。如今嘛，剑还是剑。”
宋缺沉默片刻：“武道一途，殊途同归。宋某所求，舍刀之外，再无他物。舍刀，忘刀，人即是刀。今日，这磨刀堂中，有九把刀，就要看看赵公子手中之剑，可以接下几刀。”
“赵某也很好奇。”
宋缺不再多言，随手一挥，刀架上一柄厚重的黑色重刀应声而出，稳稳的落在宋缺手中。
这是一把黑背大刀，也是一柄厚重刚猛的大刀。
在长刀入手的那一刻，宋缺的气质陡然一变，气息如山，威势如海，整个磨刀堂中的所有刀，都微微颤抖，发出嗡嗡声。
而宋缺整个人，就仿佛一道大山，一柄大刀，一柄厚重如山的大刀。
赵恒拔剑出鞘，随手一掷，剑鞘远远落在一个空的兵器架上。
长剑出鞘的那一刻，赵恒身上的气势也变了，整个人都带着一股锐利无双，一往无前的气势。
两人还未交手，场中的气势已经碰撞在一起，地上的烟尘散向四周，中间还有细小的旋风，飘浮不定。
刹那间，一刀劈出，如山似海，一剑刺去，如光似电。
“叮”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刚刚响起，紧随其后的就是狂风暴雨般的交击声接连不断。
刀气纵横，剑光四射，两人都抛弃了华丽的招式，只是最基础的刀法，剑招。
重刀或砍、或劈，长剑或刺、或削，本来都是最基础的招式，但在两人手中使出来，却仿佛是世间最精妙的剑法刀法，刀剑虚影不停的闪现，时明时灭。
不远处，磨刀堂外的宋家子弟，都停下手中的一切，驻足观望。
只见磨刀堂附近的半空中，似乎都要比其他地方变得更加明亮。
一些修为较低的弟子，根本不敢靠近磨刀堂。
离得比较近的，都会感觉气血沸腾，头晕眼花。
宋家的第二高手，地剑宋智，盘膝坐在磨刀堂门口，轻抚长剑，沉默不语。
五十招过后，宋缺抛下已经有无数缺口的厚背黑刀，随手一招，又是一把细长一些的银色大刀落入手中，交手机遇。
八十招过后，宋缺换成了一把环首刀。
一百二十招过后，又是一把有些像雁翎刀的长刀。
一百五十招过后，第五把刀……
磨刀堂在，宋鲁来回踱步：“已经是第六把刀，还在继续。”
而在磨刀堂中，宋缺的每一柄刀，都有不同的刀法，或是厚重如山，或似轻灵如燕，或是勇往无前，或是攻守兼备……
而赵恒同样如此，虽然一直都是同一把剑，但这把剑却能时而举重若轻，时而举轻若重，招式百变，剑却不变。
一把剑，用尽了天下剑法，有的如梦似幻，有的快若闪电，有的堂皇正大，有的道法自然……
越到后面，两人的招数反而越来越慢，这倒并不是两人已经耗尽了气力，无力再战。
而是一刀一剑之中，已经裹挟着一种气势，一种意境，连绵不绝。
宋缺手中的刀，好像不再是刀，有时好像是一头咆哮的斑斓猛虎，有时又像是一头兴风作浪的恶龙，有时像是天边的一轮红日，有时又像是树梢的一弯新月……
而赵恒手中的剑，也早就不再是剑，有时像是山间弥漫的云雾，有时像江河奔腾的流水，有时像是清晨的漫天红霞，有时又像是海上的惊涛骇浪……
不知何时，宋缺手中的第八把刀忽然碎裂一地，但他却没有去拿第九把刀。
赵恒也很自觉的随手一招，远处兵器架上的剑鞘飞了回来，归剑入鞘。
两人都及时收住了手，没有使出最后的杀招。
若是宋缺用出第九刀，赵恒也会使出最强一剑，到时候，两人定会两败俱伤。
“往后天下，你将会是我唯一的对手。”
“你也一样。不过，我比你年轻。”
宋缺也没有反对：“我的刀，不会老去。”
此时，整个磨刀堂的地面，仿佛被梨了一遍，本来是用石板铺的整整齐齐的地面，此时再也看不到一块完整的石板。
靠的近的兵器架，也都是碎裂开来，只留下一地烂木头。
也幸好这磨刀堂中没有任何的花草树木，除了中间的兵器架，就只有远处的围墙。
而那些围墙上面，此时也是布满了刀痕，剑痕。
反倒是两人身上的衣物，都还保存的相对完整。
与这样的高手对决，能勉强护住身上的衣物，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当然，衣服少一截袖子，多几道划痕，也是再所难免。
之前对战毕玄，那是真正的以命相搏，生死之战。
这次总归是切磋，两人都还比较克制。
天刀没有出最后一刀，赵恒也没有动用最后一二三四五…张底牌。
单论剑道实力来说，赵恒并不比天刀强多少，但他积累浑厚。再加上手中的剑是真正的神兵利器，经过养剑术的蕴养，已经超脱了凡俗兵器的范畴。
在武器上，天刀就吃了大亏。
若是赵恒一开始就发挥出手中剑的全部威力，天刀的刀，根本撑不了几招就会断掉。
自身精气神，外加庚金之气养出来的剑，无坚不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