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然一口气憋在喉头,哭得更大声了。
秦桑乜她一眼,站起身,气死人不偿命地道:“哭得也太难听了,秋水,她的下人呢?让他们把她抬走吧,有碍观瞻。哦,对了,顺便问问他们吧,江夫人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她这也不说,我上哪猜去?”
沐然听着这些话,更气了,可惜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说不出来半句。
秋水很快就回来,回道:“主母,她的下人说了,江刺史这几日忙得彻夜不回家,江夫人打听得江刺史是为主母您奔走呢,江夫人这不就来兴师问罪了么?”
秦桑无语:“为我奔走?为我奔什么走?这是哪个有嘴没眼的说的?”
“这就不知道了。要不,让人去查查?”
“你很闲吗?要去查这些有的没的?让他们给江荣捎句话,让他得空来村里见我,他得给我个解释。”
秦桑垂眸乜了沐然一眼,嗤笑一声,“原以为你是宰相家的大小姐,是个有见识的,却原来也只这点子眼界。我秦某人是不是平时太低调了,让你以为我也和你一样眼皮子浅?我相公乃是墨府王爷,殿前重臣,我乃是墨府王妃,墨州城主夫人,你
觉得我会瞧得上江荣那个瘸子?还是个靠着女人上位的软饭男!啧,江夫人,睁开眼睛吧,这个世界,可不是只有江荣一个男人。”
“来人,送江夫人出去。”
沐然已经爬不起来,几个小丫头将她抬了出去,交给她的仆人们,秋水跟出去,传达秦桑的话:“回去请你们江刺史来一趟,解释一下这件事。”
深更半夜,沐然一行人原路返回。
次日,江荣一大早就来别院敲门了。
他当然不是真的要来给个解释,秦桑的意思他很清楚,她要等他认错,臣服,不然,他,连同沐家,就是墨王府的敌人。
门房将他拦在门口,让他等他去通报。
很快,门房就回来了,“江大人,我们主母让小的问您,您夫人是否已平安到家?”
“很平安。”江荣违心地说。
平安,平安个屁,她都被揍得他老岳母都认不出来了。
“我们主母让小的拿这个给江大人,说是能治跌打损伤的,您夫人应该用得上。”
门房手里托着个小药瓶,江荣心中苦涩,没接,“我夫人用不上这个,她没事的。”
“那行,您自己去还给我们主母吧。”
江荣只好接
过瓷瓶,跟随门房往里走。
门房将他带到秦桑书房门前,“江大人自己进去吧,我们主母在等您呢。”
江荣点点头,推门进去,却不见秦桑的身影。
房中书桌前端坐一名男子,江荣不认识,他只觉那男人好大的气场!
“江刺史。”
男人站起身,嘴角带着睥睨的笑意,自我介绍道:“我是罗瞳。”
罗瞳是谁?
干什么的?
江荣不知道。
但江荣知道,能坐在这个房间里的人,不会是简单的人,首先,他得是秦桑绝对信任的人。
“你好,在下江荣。”江荣冲他抱了抱拳,尴尬地赔笑。
“我认识你,江刺史。昨晚尊夫人来骚扰敝主上,弄得敝主上十分烦恼,手底下几个小丫鬟觉得敝主上受了尊夫人的气,于是将尊夫人打了。今日我代那些打人的丫鬟小厮们向尊夫人认个错。”
“岂敢岂敢,错也是我夫人的错,是她不知好歹冒犯了王妃娘娘,今日江某就是特地来道歉的。”江荣一副卑躬屈膝模样,“敢问……王妃娘娘可否接见一下下官?”
罗瞳道:“娘娘近日因为小公子中毒的事劳心劳力,实在是没精力见客,今日由
罗某代替娘娘接见你。江刺史,你有什么话,说便是了,我会代为转达。”
江荣心中纳罕,从未见过这么一个人,他到底是谁?
秦桑如此信任他,莫非,他是墨家军的人?
修罗军即使把四城门都攻打下来了,但他们从未对外宣扬自己的身份,而是宣称自己是秦桑的人,江荣有此猜测也是情理之中。
他道:“没,没别的事,就是专程来道歉的。”
罗瞳道:“道歉就不必了,江刺史还是管好尊夫人,若是再有下次,就算王妃娘娘不生气,她的小侍女们也不会咽下这口气了。”
江荣忙道:“是是是,您请放心,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保证不会让她再出来伤风败德。”
罗瞳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将那小瓷瓶搁在桌上,道:“江刺史,这药你还是拿上吧,就算现在用不着,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我初来乍到,对墨州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悉,日后在这墨州城,还要请江刺史多多指教。”
罗瞳说的挺隐晦,但江荣听明白了,以后这墨州城的事务,就是这位爷管了。
江荣忙弓腰作揖,“下官定当竭尽全力辅佐罗爷您。”
罗瞳哂笑
,“我听说江刺史的腿脚不太灵便,那腿还是我家主上给治好的,主上说,你那腿,还需要多休息,不然,晚年恐怕要受些罪。”
言外之意,少管闲事,少做些会让自己受罪的事情。
江荣知道,自己这是被架空了。
但他也没有办法。
他在墨州长大,知道这事墨家的地盘,在这里,墨家是绝对的王者。
他从前还可以在夹缝中生存,因为墨如海有雄心,和墨家不是一条心,只要有缝隙,那就有可乘之机。
但现在,墨如海被灭了,墨州城全都收归秦桑手中,以秦桑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允许一个有异心的人留在墨州的。
墨忱卿还会权衡利弊做出最有利的选择,秦桑不会,秦桑遇到她不喜的事不喜的人,半刻钟都不会忍,当场就得除掉。
江荣是有些怕秦桑的。
那个曾经是他妻子的女子,如今已经让他高不可攀。
悔吗?
说起来,以前是有些后悔的,但现在他不后悔了,他现在知道自己驾驭不了她,即便当时没有休了她,后面也会被她休掉的。
哦,不对,事实上,可不就是她休了他么?
她亲自把休书送到了他的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