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晚费了不少唇舌,嗓子早就嘶哑了。
公公心说,这个会说话哟,这要在宫里,能不能活到下午还两说呢!
只可惜人家得新皇的心,能够恃宠而骄啊!
没奈何啊没奈何!
“是,郡主。”
“我累了,公公还有没有旁的事?咳咳咳……”
她干咳几声。
“皇上让给送来了些补品。”
“多谢皇上赏赐。陆南,帮我把补品收了吧。”
陆南接过了后面小公公端着的补品,又给了两人大.大的红封,说了几句过年的吉祥话,这才把人打发了。
墨忱卿从屏风后出来。
他瞥了一眼门口,眉头轻锁。
秦桑站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相公,他是来查看虚实的。”
“慕容直是跳梁小丑,这是跳梁小丑的狗腿子,没什么可怕的。”
秦桑点点头,“他们是没什么可怕的,可他们对这片土地上的愚民,不但丝毫没有同情心,还把他们当成是奴隶一般奴役,肆意伤害,他们,是和那些东夷人一般令人恶心的东西。”
她情绪忽然低落愤懑起来。
墨忱卿将她拢入怀里,轻声安慰:“这些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事,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人比你更善良。”
安慰没啥大作用,秦桑一时从情绪里出不来。
虽然她知道慕容直等人一定会怀疑墨忱卿回来,但她没想到他还真的派人来试探!
他这是真的想弄死她的相公啊!
“善良?现在我不是很想做个善良的人。”
她冷哼。
“现在你在做月子,不能生气,别气了,好不好?”墨忱卿小意儿殷勤。
对秦桑,他从不吝啬温柔。
秦桑看看他,依旧是那张隽美的脸,稍稍有了些风霜的痕迹,但更显男人魅力了。
这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现在正温柔地注视着她。
相聚本就短暂,她这是在做什么?
慕容直不值得她生气!
更不值得她在相公回来的时候生气!
“我没有生气。”她抱住了墨忱卿的腰,贴在他怀里,“我就是觉得,他这样对你,太没有良心了。你待他不薄,一直没拿他当外人,当初他身中剧毒的时候,我也拿了药给他,救了他一命,他此时却恩将仇报。”
“人各有志。他是他我们是我们,不要让他影响了我们。”
秦桑重重点头,“嗯,你说的对,我们不能让他影响了
我们!相公,我累了。”
这话题忽然转的……墨忱卿好笑地摇摇头,打横抱起她,径直走到里间,把她放在床上,“再陪你睡会儿?”
“嗯。昨晚累着了。”
墨忱卿也不知怎的,脸蓦然红了。
秦桑吃吃笑。
啧,他也有脸红的时候!
墨忱卿挨着她身边躺下,把她拥入怀里,轻声命令:“不许笑!赶紧睡觉!”
“嗯……嘻嘻嘻。”
……
秦桑一觉睡到暮色弥漫。
她迷迷糊糊往旁边摸——空荡荡的!
她蓦然睁开眼,扫视一圈,也没有看到墨忱卿的影子!
她急得下床,连鞋都忘了穿,又不敢大声喊,跑到外间,亦是空荡荡的没有人!
“陆南!”
陆南从外面进来,“主母,什么事?”
陆南从前也随着大家一起称呼她为世子妃的,今日他改了称呼。
这是秦桑一时着急,并没有注意到。
“他呢?他走了吗?他又不告而别了吗?”
陆南还没说话,墨忱卿从外面进来,一眼见她赤着脚,他疾走两步将她打横抱起,“怎么不穿鞋?地板上凉。”
秦桑一把搂住他脖颈,抱得紧紧的,都快把他勒得窒息了,“我以为你走
了呢。”
“傻瓜,我离开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他把她放在床上,将她的脚握在手心里暖着,“女人月子坐不好,会留下病根的,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先顾及自己的身子,知道吗?”
“嗯,知道了。”
秦桑蜷起身子,紧紧抱着他,“刚才一时情急,以后不会了。”
墨忱卿给她暖着脚,语气若轻若重:“我离开以后,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出月子,不要去学院,有家里的下人们,你什么都不用做,只养好自己的身体便是,若是让我知道了你没有好好养身体,我不介意亲自回来帮你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养身体的,我的爹味小相公!”
秦桑腻歪在他身上,不肯下来,“你刚才干嘛去了?外面都是眼线,你怎么那么大胆啊?”
她轻声嗔怪。
“没什么,将他们引开。”墨忱卿淡声说道。
秦桑抬起头来,眼睛闪闪发光,“调虎离山,聪明啊!”
但转念一想,他们离开,也就是他要离开的时候了,她心里不受控制地低落起来。
相聚有时,终须一别。
她从墨忱卿怀里退出来,下床抱了茂茂,
“你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好好看看茂茂吧,下一次见他,他就得长大不少呢,兴许,会喊爹了呢。”
墨忱卿将襁褓接了过去,目光落在茂茂嫩呼呼的小脸儿上,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亲,“墨秦,爹不在,一定不要拖累你娘,你是个坚强的男子汉,要担负起男子汉的责任来,知道吗?”
秦桑噗嗤笑了,“他现在只懂得奶瓶子能让他吃饱,懂个屁的责任!”
“那你就教他,让他从小就要懂得爱他的娘亲,替他的娘亲分担重担。”
秦桑:“……小墨秦会想,他果然是个意外,他爹娘才是真爱。”
“他这么想就对了。”
“……好,我替他谢谢你,我一定把他教育成个小小男子汉。”
墨忱卿煞有介事地点头,然后,他放下茂茂,忽然低头吻住了秦桑。
秦桑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相公很用力很用情地吻她。
她知道,这是告别的时刻要来临了。
她回吻他,将所有的情绪所有的爱都用在了这一吻中。
墨忱卿的手不知何时,轻轻放在了她腹部刀口上面。
她察觉时,心里跟着一疼。
这伤疤,在他心里,怕是已经成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