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股呕吐物的难闻味,皇帝嫌弃地起身,“还是宣太医过来看看,墨王啊,你也别气,冷静冷静,一会儿看完太医,早点回家养着去吧。”
皇帝急匆匆就溜了。
墨忱卿无奈地瞥了一眼他的父王,道:“先回府吧。”
“哎,好。”阿吉一口答应。
他想赶紧回去让秦桑给王爷瞧瞧病。
这刚好了半天,就又被秦桑的事气成这样了,唉,这可真是好也秦桑,坏也秦桑。
太医来了后,又给诊了脉,开了药方,阿吉去太医院拿了药,这才回王府。
墨王爷病势沉得说不了话,也只能任由折腾,自己并不能说得了自己的算。
回到王府之后,墨忱卿去自己院里叫秦桑,还没进院,就隐隐听见里面女人说话的声音。
尖锐的声音,带着愤怒,飘得老远。
里面还有秦桑的声音,嗓门儿比平时的高,只是没那么尖锐愤怒。
但能够把他家阿桑给气得嗓门高,那也是非同小可。
墨忱卿加快了脚步,进了院子,远远就看见一群莺莺燕燕在花园中的凉亭里吵吵嚷嚷。
秦桑也在这群人中间。
他往前走了一段路,看清楚了那群人。
都是他父王的女人们,身边都带着数名丫鬟,放一起能有几十个,把凉亭周围的空间都填满了。
秦桑被这些人围堵在中间,她站在凉亭石桌上,袖子撸起,和这些女人正唇枪舌剑地对战。
墨忱卿走到近前,冷冷出声:“都在这里做什么呢?滚回你们自己的院子里去!”
低沉的嗓音自带利刃气质,女人们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寂静了一瞬间之后,刘芸娘打破寂静,“世子回来了?世子来的正好,你给评评理,咱们都是来看望秦姑娘的,结果,被怠慢了不说,秦姑娘还骂咱们都有病,这么没有修养的女人,她怎么配待在咱们墨家?”
秦桑一脸烦躁望着女人群之外的墨忱卿,瘪着嘴不说话。
墨忱卿眉眼一沉,往前走了两步,“再说一遍,谁的墨家?”
语气冷冽得如锋刃一般。
刘芸娘心里咯噔一下,吓得身子往后一缩。
另一名妾室一脚上前,“世子,我们也都是墨家的人,这有错吗?我和这些姐姐,可都是皇上赐给王爷的,世子要是对咱们有意见,找皇上理论去吧!”
这位妾室是新抬进府里的,墨忱卿并没有见过。
事实上,这里面大多数的女人他都不认识。
只是,从前抬进来的,都因为听说他是个很可怕的人,所以很收敛,不敢在府里太招摇。
后面抬进来的这一个,来的时候,墨忱卿已经去了墨州,她没见识过他的可怕,心里正不信邪呢。
“来人。”
护卫墨平走了上来,“世子。”
“拿上我的腰牌,去宫里尚宫局说一声,来几个嬷嬷,把他们送过来的这些没规矩的,好好教教!”
“是!”
“等等,先叫人来把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轰走!”
墨忱卿紧走几步,经过之处,女人们都赶紧躲开,让出一条路来。
他走到石桌前,抬头望向站在石桌上的秦桑。
小姑娘昂首挺胸一脸不忿,眼睛里满满的厌恶。
“还没消气?”墨忱卿连原因都没问,只顾着温柔哄劝了。
“她们把我的药材都弄乱了,让她们赔我药材!”
墨忱卿没看到药材,但秦桑说的,他无条件相信。
墨平正带着人往外轰人,墨忱卿声音低沉地喊了一句:“慢着。”
墨平忙挥手制止,“等一下。”
“都有谁弄乱了药材,照价赔偿。墨平,你统计一下。”
一提到赔钱,女人们都炸了锅了,“什么?赔钱?她以为她是谁啊?一个下堂妇!”
“就是,钻钱眼里了吧?那些破药材能值几个钱?”
“唉,算了算了,真晦气,不就是点药材吗?赔就赔咯。不差钱儿。”
女人们叽叽喳喳七嘴八舌,最后统一了思想:赔钱。
忱卿世子的面子,能不给吗?
敢不给吗?
“她们弄坏的药材价值几何,你说,我写,咱们列个清单,让她们赔。”
墨忱卿神色凉薄淡漠。
秦桑瞧着他的模样,心里微疼。
少年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怪不得养成一副冷淡性子。
小丫鬟秋水赶紧把笔墨纸砚给拿来了,墨忱卿撩衣摆坐下来,铺开纸,抬头仰望还在石桌上站着的秦桑,“说吧,祖宗。”
秦桑昂首挺胸,骄傲得像一只孔雀,“灵芝……”
报的全是名贵的药材。
墨忱卿越写越想乐,小姑娘腹黑,真是从头黑到尾啊。
一张清单写下来,一万两银子。
墨平把清单拿到那些莺莺燕燕面前,“谁毁坏了哪些药材,过去认一认,认完了,再论赔偿金。”
女人们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都昂首挺胸跟好斗的公鸡似的,跟着墨平去放置药材的地方。
墨平今天就留在府里,任务是保护秦桑,刚才的吵闹场面他全程围观,只是他不能对这些女人动手,才导致局面成了现在这种不可收拾的样子。
面前的药材完全都混杂在一起,很多都混在了花园的泥土里,墨平无奈地抽搐嘴角,“看样子也分不出来谁的责任大谁的责任小了。你们要不均分责任,要不,就分个主次责任出来。”
墨平说道。
众女人叽叽喳喳一顿商量,决定均分这笔赔偿。
墨平便把账单往她们眼前一展示:“五位,一共是一万零二百两银子,均分一下,就是每人两千零四十两。”
“什么?”
“多少?”
“一点破药材而已,怎么可能值这么多钱?”
“这个下堂妇是讹诈吧?”
“穷山恶水出刁民!我看她就是个刁民!”
“刁民?是说我吗?”墨忱卿忽然出现在她们身后,语气冷森森,吓得这些女人们咯噔一下。
“刁民,是说我吗?”他又重复了一遍。
“不,不是。”芸娘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往后退,“我们没说世子。”
那位新来的娘子昂了昂头,挺起胸脯,“世子,这些药材,能值一万多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