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忱卿像是没事人一般,云淡风轻地把人迎进府里,然后吩咐人把墨如云也请下了山,叔侄三个共进晚餐。
有墨如云在,很多话不便说出口,一顿饭吃得墨如海心里很是不舒坦,频频瞪墨如云,话里话外都在嫌弃这位一天到晚只爱享受的弟弟。
墨如云只假装没听见,吃完饭就脚底抹油,溜到山里泡温泉去了。
别说,侄媳秦桑真是个妙人,竟然能搞出这么让人爽歪歪的地方,有吃有喝有玩,还有小清倌伺候泡澡。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是和自己臭味相投的,那一定是这位侄媳妇了!
妙哉,妙哉!
而妙人秦桑,此时根本不想听墨如海说什么,她借口还有病人,也溜了。
墨如海终于找到了和墨忱卿单独说话的机会,叔侄二人在书房里彻夜长谈,至于谈了什么,那就只有叔侄二人知道了。
清晨,墨如海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好看,唉声叹气地上车,墨忱卿将他送到车上,目送马车离开,神情淡得瞧不出情绪。
秦桑在医馆睡了一晚,一早醒了,听着外面街上的动静,知道是人走了,她爬起来洗漱了,开始准备出行的东西
。
其实大多数路上需要的都由墨忱卿准备了,她只管准备自己路上需要的,比如书籍、药品之类。
这些东西别人帮不上忙。
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泡完了温泉的墨三爷又下山了,没去找墨忱卿,反而来找她了。
他那大侄子太无趣,每天板着一张脸不说,也不懂得享受生活,无趣,实在无趣。
“我先声明,不是我怠慢,实在是明天就要启程,我今天要收拾东西,没时间陪您啊。”秦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他说道。
没办法,墨三爷不杠精不快乐。
绝对就属于欠杠型。
墨如云丝毫不在意,笑眯眯道:“小丫头,你忙你的,我不耽误你,我就是作为长辈,来关心关心你的。对了,还缺什么东西吗?缺什么就跟三叔说,三叔能办到的,肯定给你办。”
秦桑撇撇嘴,“三叔就是壕啊,不过,多谢三叔的好意,小九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墨如云牙酸:“你们家小九真是个合格的好男人。”
“无比赞成您这句话。”她睨了墨三爷一眼,墨三爷给她提了个醒,使她忽然想起一件一直都挺想八卦的事,“所以,三叔,您把我那
素未谋面的三婶儿扔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在外逍遥那么久,这说得过去吗?”
她一直有点怀疑这老货不太正常,听说他并没有在外面找女人,家里也只有正室一人,居然在外面晃这么久!
她笑眯眯地压低了声音:“三叔,我是大夫,如果有难言之隐,我可以帮您的,要不要我给您把把脉啊……唔,对了,还有件事要提醒您,温泉泡得太多也不是件好事,适可而止啊。”
墨如云满头问号。
什么玩意儿?
小丫头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可要点脸吧!这是一个女孩子能说出口的话吗?
才还想小丫头是个妙人呢,她这不是妙人,她是浑人啊!
“我谢谢你!我一切正常不劳费心!”
“我可以免您诊金的,还能给您保守秘密。”
墨如云:“……”
以前他只觉得大侄子是个怪人,现在他算是知道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大侄媳妇也是个怪人。
惹不起惹不起,溜了。
不过,溜之前,他还是完成了这趟来最大的目的——把几本在民间搜罗来的医书送给了秦桑。
作为感谢,秦桑给了他一瓶正经补肾丸。
墨如云
真心觉得这小丫头就是故意的,但他没和她一般见识,“行吧,谢谢你了。明日我就不送你们了,你们一路顺风。”
他收拾收拾自己的衣物,说是要去一趟江南,就这么和秦桑墨忱卿告别,潇洒地走了。
秦桑心里默默地想,如果不是遇到了墨忱卿,她大概率也会像墨如云一样,逍遥自在地游戏在人世间。
但她并没有后悔选择墨忱卿。
在自由和墨忱卿之间,她选择墨忱卿。
不仅仅是爱情,还有理想。
他是她的理想。
翌日,天还没亮,两人就起床打点行装,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便准备出门了。
谁知,还有人比他们起的早。
全村的人都起来了,挤在门口要送他们,手里还都带着各种土产要送给两人。
秦桑哭笑不得,想说不要,又怕他们会心里不舒服,只能收下,另加了辆马车,专门拉土产。
方贤代表村民说了几句,嘱咐秦桑早早回来,京城虽好,终不似家。
但他也明白,秦桑是要嫁入王府的人,总有一天,会离开村子的。
翠弗抱着她哭嚎,哭得撕心裂肺,被方贤训斥一顿,这才算完。
和众乡亲告别完
,秦桑终于可以上车了,一转眼,却看见一个小小身影,藏在角落里,一双眼睛紧紧盯在她身上。
是她那便宜侄子,秦安的儿子秦小山。
秦桑朝他走去。
“起这么大早,来送我的?”秦桑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最近肚子不疼了?”
秦小山点点头,伸出手,摊开手掌,掌心里一颗圆滚滚的鸡蛋。
秦桑挑眉:“给我的?”
秦小山不说话,只点点头。
秦桑接过鸡蛋,热乎乎的鸡蛋,刚煮熟的。
她揉了一把小孩的脑袋,勾勾唇:“鸡蛋我收下了,你一会儿去医学院报道,会有先生带你去教室的。跟先生好好学本事,等我回来,要检查你的课业的。”
秦小山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
秦桑不再停留,转身上了车。
车马轧轧,出了古寨村。
这次回京,墨忱卿只告诉了自己两位叔叔,墨州一应官员,全没通知,车马也未过墨州城,而是绕了一个县,南下了。
大昊京城长洲在中部偏南,此去将近两千里,两人带了几十辆马车,并上百轻骑卫,阵势不小,虽然没惊动墨州官员,一路上还是引了不少人围观。
晚间,队伍宿在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