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把山鸡和野兔拎出来研究了一下,褪毛她不太会,但是剥皮剔骨什么的她最拿手。
墨忱卿一出来,就看到她拿着他的匕首,非常利落完整地剥了兔子皮,又利落地剥了鸡皮。
全程连半刻钟的时间都不到。
墨忱卿微微眯了眼睛。
“匕首还我。”墨忱卿朝秦桑伸出了手。
秦桑瞟了他一眼,“我借用一下,用完就还你。”
她很喜欢这把匕首,用着趁手。
想要。
但她看到墨忱卿那紧张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
剁完了鸡兔,下入锅中,秦桑便把匕首洗干净,插入漂亮的鹿皮鞘里,递给墨忱卿,“喏,还你。”
还了匕首,便潇洒地钻进厨屋做饭去了。
墨忱卿摩挲着刀鞘上的兰花,反倒像丢了魂似的,不自在。
秦桑做好了饭,墨忱卿的晚饭是鸡焖兔外加一碗稠粥,陆北因想吃蛇羹,秦桑便单独给他做了一大碗。
一顿饭,陆北收获墨忱卿眼刀无数。假如目光也能杀人,陆北早已经牺牲在这顿饭上了。
秦桑忍不住在心里慨叹,小破孩儿叛逆期,真是麻烦,幸好她不是他的什么人,不然真想拿板凳子楔他脑袋。
饭后洗刷了锅碗瓢盆,秦桑就开始摆弄药材。有一个好的品相,也能多卖点钱。
墨忱卿端了一条杌子,在边上坐着瞧她修剪药材。
“秦桑,你对药材挺精通的。”
秦桑哼了一声,“套我话啊?”
“不是,阿桑,瞧你说的。”
那个在属下面前又冷又傲高高在上的少年,在秦桑面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乖得像个兔子。
“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别误会。”
“嗯,我不误会。但我真没什么好跟你讲的,你能不能当什么都不知道?”
秦桑怪发愁的。别人犹可骗,一个云游的大夫就能骗得了全村的人,可墨忱卿这小破孩儿,简直狐狸成了精——不,别人狡猾用狐狸精来形容,这小破孩可以用来形容狐狸精了!
她编什么能骗得了他?
干脆不编了,爱咋滴咋滴。
墨忱卿忽然微低了低头,看着秦桑的双眼,压低了声音,“秦桑,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气息很近。
这小破孩儿身上有一种很耐人寻味的气质,既成熟,又青涩。
秦桑耳根又烫了。
“咳,你知道个屁,回去躺着养你的伤去!养好了赶紧离开!”
墨忱卿勾了勾嘴角,大姐桑不抗逗啊。
“好,我去休息了,阿桑你早点休息,别忙太晚。”
秦桑冲着墨忱卿背影磨了磨牙。
没大没小!
秦桑忽然想起网上流行的一句话:弟弟不叫姐,心思必然野!
墨忱卿他不会对她……当然不会!
秦桑立刻否定了脑袋里的想法。
这几天她算看出来了,墨忱卿就是一腹黑野兽,虽然还没长大,但已经初露峥嵘。
这种人,也可能有点儿女情长的心,但不多。
次日,秦桑把剩饭热了端上桌,胡乱吃了几口,把煎药的事情交代给陈中,一个
人赶了车进城卖药材,顺便还带了三把剑。
陆北有些瞧不懂,“小公子,她怎么还去冒险卖剑?您没给她银子啊?”
墨忱卿瞥他一眼,“小爷的事儿你少管。”
“您不怕她出事儿啊?”
墨忱卿瞪他一眼,他立刻噤声不敢言语了。
墨忱卿却暗暗不安起来。
她会出事吗?
当然不会。她不是一般人。
可还是很担心啊。
干脆等她回来就把银子都给她,到时候她就算是怀疑他撵他走都随她。
“初一,进来。”
话音刚落,就见一名年轻男子无声无息闪进屋里。
“主子。”
“跟着她。离远一点,别让她发现。”
“是。”名唤初一的暗卫消失不见。
秦桑在城里走访一圈,对药材的收购价格有了初步的了解,然后去了上次买药的药铺佑康堂,以一两半银子的价格卖掉了二斤三七,十斤葛根,价格与市场收购价持平,但胜在她的药材品相好质量好,掌柜非常愿意和她建立长期供货关系。
得了一两半银子,秦桑花一两买了些墨忱卿和陆北需要的药材。
从佑康堂出来,直奔上次的铁匠铺,铁匠对她印象非常深,开口就问她又要卖剑么,秦桑笑答:“不卖,我这次想换点东西。”
秦桑把三把剑拿出来,道:“我想用这三把剑,换两把菜刀,一把匕首,一把小一点的镐头,您看行吗?”
“行啊。没问题。”
有利可图的事情谁会拒绝。
铁匠有意无意地又问秦桑
,家里还有刀剑吗,秦桑笑而不答,铁匠便笑说,“成,以后有好东西,还上大叔这儿来照顾照顾大叔买卖。”
“那必须的。”
秦桑又去买了些米面粮油萝卜白菜肉蛋,半两银子花得只剩几十个个铜板,想想这几天陈中帮她委实不少,就花二十个铜板给陈中买了两块纶巾,路遇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想到墨忱卿那个叛逆仔和陆北那个受气包,秦桑用剩下的铜板买了三串糖葫芦。
赶着马车踏踏踏往回走,吃着酸甜可口的糖葫芦,秦桑几天来沉郁的心情总算有一点点好了。
出了县城一路向北,到村子口,前面忽然人影攒动十分热闹,秦桑不好热闹,赶着马车绕道,谁知廷三气喘吁吁跑来,秦桑忙勒停马车。
“廷三哥,怎么了?”
“妹子,那江家的老头儿来了,还带了不少家丁打手,正去你家找你呢,我瞧着他们不像是好来头,你还是先躲躲吧。”
秦桑咬了一口的山楂球咵叽掉了半个。
江家老头儿?江修文?
他来做什么?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廷三哥,我去看看,你帮我照看马车。”
秦桑跳下马车,把马缰绳和糖葫芦都扔给廷三,自己从车上把菜刀翻出来,抄在了手上,朝着人群走去。
“小五妹子!小五妹子!”廷三牵着马追,一边追一边喊。
柱子也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急道:“廷三你个猪头,让你带小五妹子躲一躲,你怎么把她带这里来了?小
五妹子,你赶紧走!”
“柱子哥,是我要过来的,不关廷三哥的事。”
“小五,你还是躲躲吧,江家现在官威大得很,这江修文又是个老秀才,咱犯不着跟他硬碰硬。”
“没事,我先看看怎么回事。”
秦桑顺着人群,一直走到了自己小院门口,只见门口围了一大帮子人,人群的中央,停着一顶蓝色小轿子,轿子周围有七八名带刀家丁,一个个凶神恶煞耀武扬威。另有几名家丁正在她的小院里胡乱翻找着,把稻草和篱笆院墙都砍得稀巴烂。
秦桑没看见墨忱卿和陆北。
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从屋后绕过去,翻过篱笆墙,冲进墨忱卿的屋里。
屋里除了一张桌子两条杌子一铺炕,没什么可翻的东西,但桌子还是被砍翻了,墨忱卿和陆北都躺在炕上,两人神色如常,身上也没添什么新伤。
秦桑松了一口气。
陆北问:“秦姑娘,你回来了,外面老头怎么回事?需要我们帮你打出去吗?”
“不必,你们好好躺着就是。”
秦桑转身出门,绕到了柴门外。
“喂,干什么干什么?挤什么挤?退后退后退后!”
一名穿短打的家丁一路推搡村民,到秦桑面前,秦桑灵巧一躲,啐了那人一口,“你们找人就找人,推推搡搡干嘛?狗仗人势的东西!”
“想找死?!”
“哎哎哎,大兄弟你别生气,她这个人脾气不太好,您多体谅。”陈中从人群里挤过来,赶紧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