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思量现在的处境,反正也是绝境了,不如先去小云岭看看情况。
还能有什么情况比现在更糟糕呢?
天冷得如冰窖一般,秦桑为了身上能暖和一点儿,一路小跑,很快,来到五里外的小云岭。
还没上岭,秦桑就闻见空气里弥漫着浓稠的血腥味。
是属于人类的血腥味!
身为军医的她,立刻警觉起来。
她全身都紧绷起来。
翻过一道小坡,就只见阴森泛青白的月光下,半个土岭都被鲜血染红,血赤糊拉的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秦桑头皮一阵阵发麻。
这是穿来了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原身的记忆里,墨州虽算不上富裕,但因为有一个英明神武的领主,百姓还算安居乐业,怎么会发生这样残忍的杀戮事件?!
秦桑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那个叫墨忱卿的人,会在这些人当中吗?
找?还是不找?
看这些人的装束,都是统一的玄色劲装,不像是简单的江湖流派,沾染上,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秦桑心头有顾虑,但她的脚步却没有停止。
这么多的人,万一有幸存的人,必须要尽快施救才行!
她不
是圣母,但她是军人。军人的使命感和医生的悲悯心促使她一个人一个人检查过去!
没有一个活口!几十个人,竟然没有一个活口!
秦桑哪怕是见惯了生死,也不禁后背直冒寒气。
终于,她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发现了两个一息尚存的人!
其中一个是名少年,满身满脸都是血,身上的白袍好似血里捞出来的一般。
他手里长剑被血浸染,已经看不出铁色,剑尖犹在滴血。
即便是深度昏迷,身上也散发着凛凛杀气!
另一个年纪与之相仿,身穿短打劲装,伏在少年身上,他背上被砍得稀巴烂。
秦桑在白袍少年身上找到一块写着“墨”字的黑色玉牌。
这莫非就是系统让她救的墨忱卿?
不管是不是墨忱卿,也不管他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口气,秦桑就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去管。
秦桑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两个人身上的伤。
少年身上三处大的伤口,深可及骨,护着他的年轻人就更惨了,后背被砍烂了不说,有一刀甚至从左肩到右腰,再深一点点,腰子就给他噶了!
秦桑利落地撕下两人衣物,给伤口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
秦桑瞧
见不远处一株枯树下,有一辆马车。
她赶紧跑过去,只见马被枯树绕住,车体有些损坏,车厢顶被砍没了,只剩个底盘,秦桑检查了一遍,车轱辘还是好的,勉强还能用。
秦桑庆幸着,牵了马缰绳,连扯带拽把残破马车拖了回来。
她赶紧把昏迷中的两个人都给搬上了车。
“啪嗒”……
什么东西从少年身上掉了下来。
秦桑弯腰一看,居然是一把匕首。刀鞘是鹿皮的,上面还绣着一朵漂亮的兰花,拔下刀鞘,寒月下白光一闪!
真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匕首!
秦桑把匕首插进刀鞘,别到腰带里。
受匕首启发,她又飞奔着把散落的刀剑都捡了回来,堆放在车上。
这玩意儿即便是没什么大用,也能换几个钱使吧?她现在身无分文居无定所,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捡垃圾的机会。
秦桑搞定一切,牵着马下岭。
她没有地方可去,更没有钱带这两个人进城看大夫,更何况现在城门已经下钥,根本进不去城。
秦桑心里盘算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带他们两个回离这里比较近的古寨村。
她想起来村子后面的古寨山山脚下,有一间破庙,早年
断了香火,没人管,可以先到那里落脚。
古寨村有一位赤脚大夫,虽然医术不敢恭维,但他家里应该能存些药材,可以碰碰运气,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
秦桑拖着残破的车马,一路紧赶慢赶,来到庙前。
当她走进庙里,只见庙里蛛网密布,灰尘积得老厚,一呼吸灰尘顺着鼻孔往肺里钻。
庙里空间很小,三大步见方,中间有一尊泥菩萨,占去庙里一大半地方,睡个人都睡不开。
秦桑“啧”了一声。真是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她把包头的头巾捂住口鼻,在脑后打了个结,然后身手敏捷地爬到菩萨像上,一把搬掉了泥菩萨脑袋扔了出去。
秦桑争分夺秒,迅速利落地拆完了泥菩萨像,清理干净泥块和墙角蛛网灰尘,她又从马车上把铺车的毛毡抱了进来,铺在地上,将墨忱卿与护卫打横抱进庙里,轻手轻脚放在毛毡上。
安置好两人,秦桑赶紧赶往郎中陈中家。
陈中只是个半吊子郎中,家里存的药材十分有限,秦桑点了几味治疗外伤的药材,陈中皆没有。
秦桑很无奈,她只能把陈中家所有的草药筛选一遍,挑了几样能消炎止
血的,另外,又问陈中借了一些棉纱布、烧刀子酒、缝衣针,以及一团蚕丝线。最后,把陈中家的泥炉瓦罐松油灯都借走了。
陈中老实忠厚,二话没说,把东西借给了秦桑。其实他也不太明白秦桑借这些东西做什么。
这是要做什么针线活吗?边喝酒边做?
“中哥,谢谢你,炉子等我用完就还回来,药钱……我也先赊着,你给记个账。”
“不值什么,拿去用就是了。”陈中憨憨一笑。
秦桑背了东西回到破庙,赶紧用烧刀子酒洗了手,准备缝合手术用的东西。
她点燃了煤油灯,匕首在火上烧过,又用烧刀子酒擦拭一遍,反复灼烧、擦拭,蚕丝、针都浸在烧刀子里消毒。
少年墨忱卿其实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他一直在暗暗观察着秦桑。
手脚利落,眼神坚毅淡定,处事不惊,胆大包天,甚至连佛像都敢拆!在这穷乡僻壤,怎么会有这样厉害的女子?
她是谁?
她为什么救他?
秦桑没发现墨忱卿醒了,她解开了墨忱卿身上原本的绷带,拿棉布蘸着烧刀子酒,给他清理伤口,烈酒沾到伤口,一阵巨疼钻心,墨忱卿蓦然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