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皇上来了。”丫头急匆匆地跑进来,对正在发火的颐罗道。
颐罗一听,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心里有些慌:“表哥怎么会这么晚过来?”
“奴婢听说他是来探望王妃的,这会已经到王妃院里去了。”
看望母妃?
颐罗心里犯起了嘀咕。
母妃心口疼的毛病都多少年了,表哥让太医尽心医治,也会送一些昂贵的药材,可就是他本人不太来。
偶尔年节的时候来看望一下,也是坐一坐就走。
像今日这般天黑还过来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过。
“奴婢听说,皇上的脸色不太好看,郡主您看……您还要过去吗?”
脸色不好看?
想必是因为大齐送来的暗卫人头生气吧?
颐罗想了一会,“我过去看看,表哥不会对我怎么样。”
自己去皇宫求见都不一定能见到,好容易表哥来府里,哪有不见一面的道理?
说罢连忙让丫头伺候自己梳妆换衣,急急的朝母亲院子走去。
老远便看见院子门口站着的徐山,颐罗很奇怪。
这徐山可是表哥的贴身护卫,今儿个怎么守起门口来了?
“郡主请留步,”徐山一见急忙走来的颐罗郡主,忙伸手拦住道:“皇上在里面与王妃说话,吩咐不许人进入,请郡主稍候片刻。”
“连我也不许进吗?”颐罗觉得徐山肯定弄错了,这是沐王府,怎么可能连她都不让进呢。
“是,任何人不许进入。”徐山毫不犹豫地道。
颐罗愣住了。
表哥和母妃在说什么事?他们为什么要避着她?
过了好一会,终于,屋子里有了动静,就听沐王妃对外面喊道:“是颐罗来了吧?可以进来了。”
颐罗提着裙子就往里跑,好像生怕里面反悔似的,几步便跨进了屋子。
“娘亲,表哥……”少女的娇羞,加上她速度太快,气喘吁吁中跑得脸颊都红了。
完颜煦淡淡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反倒是王妃脸色异常地盯着她,好一会才慢慢道:“颐罗啊,皇上今儿个过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中意的男儿,皇上想为你指婚。”
轰一下。
颐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好容易在丫头的搀扶下站定。
指婚?
北狄民风开化,男女婚事不像大齐人那样含蓄,不存在不能当着未婚男女的面提亲事的说法。
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想要嫁给皇上,如今,皇上竟然亲自来了家里,说要为她指婚?
他这是什么意思?摆明了不会娶她对吗?
是,她要嫁给皇上的事情是她自己放出去的风,可是这么多年,不也没有人反对吗?
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到家里来说这个?
是因为她派人暗杀大齐嫡公主,嘉宝儿。所以表哥心疼了,生气了吗?
嘉宝儿,这个贱人。
贱人。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妒火在颐罗的胸膛里燃烧,烧得她面目狰狞,恨不得现在就将嘉宝儿抓来,把她挫骨扬灰。
看一眼坐在那里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完颜煦,颐罗心中突然又涌上浓浓的酸楚,眼泪渐渐积聚在眼睛里。
表哥明明知道她的心意,却对这份心意视而不见。
这么多年了,她这个对他一心一意的人,还比不上一个见不到面的异国贱人。
这让她怎能甘心?
“多谢皇上厚爱,颐罗……不想嫁人。”颐罗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面,强忍泪水哽咽地道。
王妃心疼的闭上眼睛。
今日皇上过来,一进门就板着脸,命所有人退下后,问她知不知道今天那几个暗卫的人头是怎么回事。
开始的时候她想否认,但是皇上问,沐王府难道忘了六年前的事情了吗?当时差点引起两国战争,再加上朝局动荡,众臣强烈呼吁抄家沐王府,这才使沐王府一朝倾颓,再没能翻起身来。
如今六年过去,好容易沐昭阳有了一定的权力,皇上让他从执掌边地军务开始,好为将来提拔他做积累。
却没想到,沐王府竟然背着皇上偷偷在大齐布置暗卫,差点害了大齐公主和太子妃。
沐王府想做什么?想继续挑起战争,还是想落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沐王妃当时就吓得脸都白了。
再不敢说出否认的话来,连忙跪在地上请皇上赎罪。
完颜煦扶起沐王妃,淡淡地道:“姨母,还有件事情一直想对你讲一下,今天正好就一起说了吧。表妹颐罗已经及笄,该给她说一门亲事了。外面一直有一些不好的传言,朕不想让表妹有什么误会。另外,表妹做下的一些事情,就怕继续留在府里,万一惹出什么祸端来,连累的可是昭阳和整个沐王府。姨母考虑一下朕的这些话,问问表妹有没有喜爱的男子,朕可以为她赐婚。”
沐王妃当场被臊得老脸都红了。
女儿对外面说自己以后要做皇后,她这个当娘的不但不拦着,还在别人问到跟前的时候,只笑不说话。给人造成一种板上钉钉的印象,于是传言越来越盛,直到今天被皇上当面拒绝,她这老脸……
可是,皇上的话又不无道理。
今天那些个被砍头的暗卫,是颐罗派去大齐的,看样子皇上什么都清楚,才会说出颐罗会连累沐王府的话。
沐王府心里叹气,心疼女儿痴心错付。
却又猛打了一个激灵。
女儿重要,儿子更重要。
不能让女儿的任性毁了儿子的前程。
不但要让女儿赶紧嫁人,还要逼她将阴九赶紧召回来,绝对不能再错下去。
绝对不能。
完颜煦站起身来,不去理会颐罗的拒绝,拂了拂衣袖,对沐王妃道:“朕就先回宫了,等姨母和表妹商量好,就派人进宫传个信,朕会为表妹赐婚,还会为表妹准备一份上好的嫁妆,姨母放心就好。”
“是,恭送皇上。”沐王妃福身弯腰,恭恭敬敬的将完颜煦送出沐王府。
颐罗像失了魂魄似的,几乎窒息过去。
她没有跟出去,等娘亲回来,她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带着哭腔问道:“娘亲,您是表哥的姨母,他那样说的时候,您为什么不为我说两句话?为什么?”
沐王妃呆呆的坐在榻上,半天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会,她才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当年你父王觊觎皇位,你以为皇上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