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叫……
\"就叫孙曦吧。\"村长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村里人都知道你是婆婆的远房亲戚,就说是我们收养的,叫孙曦好一些。”
何大夫提醒的那些话他都没忘,这少年身上的伤和他的沉默都预示着他不是个普通人。
万一有一天有人打听过来,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他得提前想好应对的办法。
少年不想提起自己的家人,那就别难为他。
反正大家都知道他们老两口孤家寡人,底下也没有孩子,就让外人以为是他收养的远亲,可能会对少年更好一些。
看了眼少年那出色的面容,村长陷入沉思。
何大夫为少年清洗的时候才发现,他是戴着面皮的,如今的模样才是他摘掉面皮之后的真容。
一个小孩子家家,不敢显示真容,而是戴着面皮在外行走,这孩子身上的疑点不是一般的多。
“你的易容被洗掉了,”村长开门见山,“你看要不要处理一下?”
少年一愣。
不说这个他还忘了,自己没有照镜子当然看不见。
倒是一旁的兄妹三人一副听不懂的表情,村长叮嘱道:“出去一句话都不要多说,有人问你们小哥哥长什么样,就说不好看,懂吗?”
陈然兄弟俩听话的点点头。
嘉宝儿看了眼小哥哥,这也叫不好看?
那自己家又黑又糙的二哥……
她看了一眼陈浩,不说话了。
少年对村长感激地笑了笑,“谢谢爷爷给的名字,我就叫孙曦,等我能起身了再给爷爷磕头认亲。易容先不用了,只请爷爷帮忙,不要让外人进来就好。”
只要没有外人看见,自己就不会被人认出来。
村长连忙点头,听到少年愿意磕头认亲,他的心情有些激动。
哪怕知道是假的,是暂时的,他也愿意把这当作真的来对待。
“不好看,不好看。”八哥和鹩哥突然叫了起来。
粗哑的嗓音搅动了屋子里的沉闷,大家都会心的笑了。
这一笑,好像一下子将孙曦和众人之间的隔阂冲开了一条缝隙,气氛顿时活络起来。
“曦哥哥,你想不想起来坐坐?”陈浩殷勤地问:“想的话我扶你起来。”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没有理由的喜欢这个哥哥。
直觉上这个哥哥应该会武功,等熟悉了再问问他。
如果真的会,自己就算找到第一个师父了。
孙曦轻轻摇头,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他有些累。
但是又睡不着,看向一旁的两只鸟。
头一次见到说话这么利索的鹩哥,就跟成了精似的聪明。
嘉宝儿见他的眼里有喜欢,当即肩膀一动,两只鸟瞬间落在孙曦枕头旁。
伸出鸟嘴理了理他的鬓边,想必很舒服,少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村长轻轻退了出去。
外面依旧冰天雪地,这样的天气也没人来串门。
孙大娘和崔氏在泡干菜,准备晚饭,听说少年醒过来都很高兴。
孙大娘听说村长给少年起了个名字叫孙曦,而少年也愿意接受的时候,好半天没有说话。
这个名字是当初他们俩去镇子上花钱找人起的,准备留给自己的孙子,没想到儿子没成亲就走了。
还以为这个名字永远都不会有人再用,没想到会用在少年的身上。
孙大娘百感交集,悄悄擦了擦眼泪。
崔氏哀叹一声,轻轻靠过去拍了拍她,“大娘别难过了,往好里想,说不定这是您二老和孩子的缘分,是好事。”
“唉,”孙大娘撩起衣角,擦擦眼里的泪,“要真是好事,让我一辈子吃素我也愿意。要真是好事,那也是然哥儿兄妹给我带来的,我和你大叔真得好好感激他们。”
“您可别这么说,”崔氏连忙道:“这是您二老善心得善报,老天爷是最长眼的。孩子们可担不起您的谢,要不是您收留,谁知道咱们娘几个现在在哪里刨食呢。”
“不说这些,”孙大娘摆摆手,悄声对崔氏道:“这孩子看上去有些来历,说不定看不上咱们这样的人家。暂时对外面人说是我和你大叔收养的远亲孩子,也是为了保护他。至于最后会怎么样,一切尽人事听天命吧。”
崔氏点点头,“我也看他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不过好像不太好,不然也不会连家人都不提。高门大户人家里的事,岂是咱们能弄明白的。按我的心里,巴不得他永远别提,一辈子留在这里呢。”
“唉,不敢想那好事啊,”孙大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你兄弟走了,我们俩就再没敢指望能有人养老送终,我俩早就说好了,要走的时候一起走,免得留下一个日子更凄惶。”
“别胡说,”崔氏连忙拦住,“别说这样的话,你和大叔还有我和孩子们。没见我家那几个,见了您比见了亲祖母还要亲。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明白着呢,到时候您俩老了不能动了,这几个孩子哪个都能养您俩的老,这点我敢打包票。”
孙大娘又想哭了。
眼眶突然变红,被崔氏伸手挠了一下痒,又带着眼泪笑了。
一场大雪过后,一切都提前进入冬季。
幸亏了嘉宝儿的梦,村长提醒村里人赶早把柴火砍了回来,准备的足足的,这样即使变天,谁家也不会有冻死的家畜和冻坏的人。
偏偏今年收成不好,家家户户没有太多存粮。
冻是冻不死人,可又怕缺粮饿死人。
自从大有当兵走后,村子里还真没有能带领大家上山打猎的好手。
村长天天都在发愁,愁村民们怎么才能熬过这个冬天。
好在孙曦身上的伤一日好过一日,陈然兄弟最近也不出去,便在屋子里陪他解闷。
每当大壮过来玩耍的时候,兄弟二人便出去接待,从不让大壮进屋见孙曦。
路上的雪化了一些,孩子们到新盖的房子去看过。
大门已经装好,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屋子里是新鲜木材的味道,新砌的炕又宽又大。
崔氏天天过来烧点柴火热热炕,顺便烘烘屋子。
坐在宽敞的新房子里,心里越看越喜欢。
“要不是娘的小嘉宝儿,这屋子盖到一半就下雪,那可就白搭地基了。”
崔氏摸着嘉宝儿的头发,喃喃道:“等过年开春一暖和,咱们就可以搬进来了,到时候娘把嘉宝儿的屋子里收拾的漂漂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