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朝颜双眼通红,踉踉跄跄地爬起身来,一把抓住剑刃,鲜血流出,顺着剑一滴一滴落下,叶诩的衣服又添了几分血色,那黑衣人又是一惊,两人僵持了许久。
毕竟是个女子,杀手都是不屑于她作对,最多是看在她绝世的容颜而对她不轨。
安朝颜紧紧抓着剑身,好像丝毫不受疼痛的影响,即便另一个黑衣人从后面用力拽着她,也是面不改色。
于是,那持剑的黑衣男子直接松了手,换了一把剑,而安朝颜则因为对方突然泄力而倒了下去,还被另一个黑衣男子制住,不得动弹。
但她不知从何处来的力量挣脱了束缚,便扑到了叶诩身上,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这一剑。
安朝颜紧闭双目,静待死亡。
眼看,那把剑离安朝颜还有不过一寸的距离,意外发生了。
在安朝颜脖颈处的吊坠发出了青绿色的光芒,煞是耀眼。
一缕清风拂过,顷刻间,那群黑衣男子都被击败倒地,身上无伤,却口吐鲜血,皆是断了气。
安朝颜骤然睁开双眼,转身抬眸,“瞻?”
瞻也看向她,这副面容许久未见了。
瞻蹲下身来,与安朝颜平视,满眼的担忧和愧疚,“对不起,我去处理了一些事,一时间没有顾上你这边。”
他抬起手想去抚摸安朝颜的头,却伸到一半便将手缩了回去。
安朝颜一直都看不懂他,他究竟想做什么。
瞻又起身来,侧过脸,不再看她,像是在回想什么,阖上那绿色的双眸,声音像是在自嘲,“果然,无论何时,你都会拼命护着他。”
他在你的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那个。
安朝颜听不懂,只是道了声“谢谢。”
闻言,瞻睁开眼眸,睫羽轻颤,愣了愣神,才又看向她,声音一如往常没有丝毫感情色彩,很是空灵,“你我不必言谢。”
只见,他那白净修长的手于空中一挥,又拂过一缕清风,昭河附近弹指间便恢复了原本的生机,遍地生花。
这些是……醉鱼花!
有了这些,不止临安,瑞安都绰绰有余了。
安朝颜四处张望,很是欣喜,甚至忘了站起身来。
“这些或许能帮到你。”
说罢,瞻深深地看了安朝颜一眼,便化作光点消散了。
良久,安朝颜将叶诩背在身后,连背带拖,想快点回郡守府,但速度很慢,才走了两步,便直冒虚汗。
叶诩的呼吸越来越弱,脸色愈发苍白。
“叶诩,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便能回去了。”安朝颜秀眉微蹙,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咬牙,加快脚步。
但她脚下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叶诩也是被摔在了安朝颜的身上。
看着叶诩这伤痕遍布的身体,甚至嘴角还渗出了血,安朝颜赶忙擦了擦他嘴角的血渍。
安朝颜咬紧牙关,还想抱着叶诩起身来,却是怎么也起不来。
急的安朝颜还落了几滴泪,好不容易才起身来走了两步却又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这时,安朝颜的眼前迎来了一群排列有序的队伍。
为首的那人还骑着一匹黑马,身着玄黑暗纹蓝色锦衣,拦腰束以黑色革带。
看到这道熟悉的身影,安朝颜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受,终于露出了笑容,她向来者招了招手,高声道:“陈子尧!我们在这儿!”
“安姑娘!终于找到你们了!”陈钧也是很高兴,一马当先冲到了叶诩和安朝颜的面前。
但看到他们二人浑身是血,也是吓了一跳,刚忙下马来,半跪在他们面前,顿了顿,道:“这是怎么了?”
安朝颜的泪水止不住的流,看着叶诩,“我们在昭河时,他突然倒地,然后又遇上了一群歹人,怀瑜还站起来同他们搏斗。”
说着,她又抬眸看向陈钧,但还紧紧抱着叶诩,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哽咽着道:“子尧,你快把他送回去。不然,我怕……”
陈钧也是二话不说,便叫来两个个士兵,“将将军送到疫迁所,让医圣看看。”
那两个士兵行礼道“是”,便将叶诩抬了起来,背走了。
陈钧将安朝颜从地上扶起,又将随身携带的汗帕递给了安朝颜。
安朝颜接过后道了声谢,才道:“子尧,你随我来。”
一群人跟在她身后,到了昭河。
“这些都是醉鱼花,而他们是之前的杀手,都死了。”说罢,她死死地抿住了唇。
陈钧很难相信面前的场景是叶诩和安朝颜造成的。
将军反杀了他们?
陈钧的眼里只有诧异,并没有因找到大量醉鱼花而欣喜。
…………
疫迁所。
“医圣大人,他们都怎么样了?”安朝颜看着慕容祎,很是忧虑。
安朝颜是回来之后才知道覃黎和覃云也染疾倒下了。
“他们都是中了长春草之毒。”慕容祎脸色很是平淡,“不过,你和将军今日找到了足够多醉鱼花,再给老朽些时间,老朽定能研制出解法。”
安朝颜的眼眸终于恢复了些神色,向他行了礼,“麻烦医圣了。”
“无碍,”慕容祎颔首,算是回礼,“行医救人本是老朽的职责。”
…………
夜幕漆黑一片,没有皎皎明月,亦没有点点星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清冷,只有一盏微弱的烛火在摇曳,好似下一瞬便会熄灭。
安朝颜缠着纱布的双手紧紧抓住叶诩的手,眼底倒影着苍白的面庞,一泓清泉变得深不见底,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罕见地动荡起涟漪甚至溢出了水花。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划下,纵有万语千言,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你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总有人想要害你呢?
覃云和覃黎都醒过来了,但此时的叶诩因重伤还在昏迷中,若是他也醒过来了,见到安朝颜定也是一阵心疼。
听医圣说,即便长春草的毒解了,但你浑身是伤,再加上旧伤复发,醒来的可能性很低。
安朝颜的脸色变得惨白,身子也在不停的颤抖,她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
“怀瑜,不要离开我,我会承受不了的。”
或许是伤心极了,竟是哭不出声音,只是本能的抽搐着。
泪珠大滴大滴滚落,她的衣裳被染湿了一大片,也与原本的血色交融在了一起。
…………
临安郡大牢。
本来安朝颜是想留在疫迁所陪叶诩他们,但她现在更想尽快找出背后凶手。
她和陈钧面前被绑在刑架上衣衫褴褛、血肉模糊的正是临安郡郡丞——韩蒙。
“太子!是太子!……”犯人一声一声地喊着。
狱卒在安朝颜的指示下,所有刑罚都上了一遍,韩蒙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还有一块肉被硬生生绞了下来。
不止韩蒙,陈钧也是吓了一跳,安朝颜竟然这般会折磨人。
这手下的好像比大牢里的酷刑还重几分。
而安朝颜不禁感叹,这些年在婉君阁学到的东西还是有点用的。
“是太子!”韩蒙还是这样的说辞。
但安朝颜不信,她不顾纱布渗出的血,抽出陈钧腰间的剑,用剑抵着韩蒙的下颌,眼眶惨红,但眼眸似深潭一眼见不到底,“你,说不说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