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诩垂眸,道:“你也想要这般日子吧。”
闻言,安朝颜愣了神。
没想到你一眼便能看穿。
叶诩拉起了安朝颜的手,还将头压低了几分,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了一处,柔声道:“既是你心之愿,便是我心之盼。我们将来也会过上这般日子的,振衣濯足,枕云栖山,看尽朝霞余晖,行遍山川流水。不论你想去何地,我都会陪着你。”
大抵人们总能想象出美好的日子,但愿我们并非兰因絮果。
“那……你不是太亏了吗?”安朝颜不敢应下这样的未来,毕竟未来太过渺茫。
叶诩摇了摇头,眼神透露着坚定,“如今边塞已无战事,我也并非贪恋权贵之徒,留在朝中反而百般无聊,我余生的意义唯你一人而已。”
安朝颜终是展露了笑颜,抱住了他,他也自然回抱了她。
安朝颜低声道:“谢谢你。”她又顿了顿,微微合上双眸,“我上辈子上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才换来这样的一个你。”
得遇这般良人,实是三生有幸。
这时,门口的帘子被撩起,两人迅速分开。
来者,正是拄着拐杖的慕容祎。
安朝颜耳尖发红,心中想着,他应当没有看到吧。
都怪叶诩,有什么话不能回去再说。
而叶诩看向慕容祎的眸色暗了几分,那眼神像是在看两军对垒时的敌军。
慕容祎此时则很是不解,为什么他们的眼神都那般怪异?
愈发不懂这些年轻人了。
轻咳了两声,慕容祎才道:“想必二位前来是为长春草一事吧。”
“对。”叶诩对他很是尊敬,甚至拱手行礼,“望医圣可以解救临安郡的百姓。”
见状,安朝颜也是弯腰行礼。
慕容祎颔首,“不必对老朽行此大礼。”
他指着叶诩手中的那包药,道:“现在无法完全解毒,只有先前易水予你的药可以暂缓。”
“那……真的无解了吗?”叶诩的眼眸还带着几分希冀,他不想放弃任何人。
“大概罢,老朽还在研制解药。”他的语气一直未变,大抵是看惯了人间的生离死别,即便心怀悲悯也是风雨不动,早已没有了少年的不羁。
他顿了顿,道:“当下,希望将军可以寻出长春草的来源,斩断根源,以免更多无辜之人再中此毒。”
说着,他的眼神竟有了几分明亮,“前任郡守未能找到,但将军武力高强,民间亦有很大威望,或许可以。”
找到源头吗?或许可以从李钰入手。也是目前唯一能做的。
叶诩略一思索,才拱手,道:“叶诩定不负所望。”
…………
陈钧在疫迁所帮忙做粥、分发药物,遂安朝颜和叶诩先一步回郡守府。
叶诩和安朝颜两人走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昨夜的积雪未消,遂厚重地叠在房檐和枝头,好似下一瞬便会塌、会折,人心亦被压的忡忡的,虽是青天白日,却煞是渗人。
安朝颜因这般阴冷的天,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叶诩赶忙将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但安朝颜一愣,便将他推开了,低声道“不用,很快便能回去了。”
闻言,叶诩也只是颔首,未再开口。
不过,他又将她搂在了怀中。
安朝颜无奈一笑,未多说什么。
良久,安朝颜突然发问,“怀瑜,你知道临安前任郡守李钰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说他死于疫病吗?”叶诩下意识地回答,但很快便感觉到了不对。“你的意思是……”
两人心有灵犀,未再有过多的言语。
郡守府。
“我不回去!”
叶诩和安朝颜回到郡守府,却见到覃云和覃黎在案牍的两边对峙。
覃云的眉头紧锁,沉声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这般任性!”
“且不论你现在是梁国月神不能离开月神府,单就临安现状你一个姑娘家也不怕的吗?”覃云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意和担忧。
覃黎一脸不以为意,双手交叉于胸前,很是傲气,瘪瘪嘴,“有什么好怕的?你和朝颜都不怕,我怕什么?而且谁敢谋害月神啊?”
覃云很是无奈,轻叹,“唉……黎儿……罢了,你便留下罢。”顿了顿,又道:“不过,待临安有所好转,你必须立刻回京。”
闻言,覃黎才嘻嘻一笑,冲上前抱住他的臂膀,“哥哥真好。”
此时,观战的两人算是看明白了,难怪两人虽为兄妹,性格却相差很大。都是做兄长的惯出来的。
不过,叶诩倒是丝毫不惊讶覃黎偷跑来了临安,因为昨夜见到安朝颜时便感受到安朝颜身后还有其他人的身影。
这时,覃云才看向叶诩和安朝颜,向两人道:“你们那边情况如何了。”
叶诩走向前去,将手中的那提药放在了案牍之上,垂眸,道:“医圣慕容祎在临安,他给了我这个,可缓解或预防,但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医圣?”覃云很是诧异,顿了顿,但只能喃喃自语,“他亦无法吗?”
“不过他说……”
接着,叶诩将慕容祎的原话和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覃云。
“要查出李子琼生前的吃食、以及常去之处吗?”
覃云也是个聪明的,一早便查好了。
不过,既然他们能想到,暗处之人又怎会想不到呢。
覃云沉默片刻后,道:“与吃食和去处都无关。郡守府的厨子平日里做的无法就那么几样,都很是寻常,没有问题,甚至有一个厨子和李子琼一样的死法。于是我将那些厨子都暂时关押了,换了一批新的厨子。而子琼生前常去的无非是疫迁所,再者便是郊外的昭河旁,但从前他遇事思索之时都会去一个有水之地。他平日亦没有特殊的喜好。”
闻言,叶诩眉头微皱,终究是迟了啊。“真的什么都查不到吗?”
“也不完全是。”此话既出,在场三人都看向他,他的眼眸也明亮了几分。
“我在查账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问题。”
“问题?”覃黎放开了覃云的臂膀,歪了歪头,不禁问道。
“是的,我发现账面上的钱财有问题。”说着,他从案牍之上翻出来一份账本,翻了两下,众人也是低头垂眸,他指着上面的数目,沉声道:“你们看,这两日的账目,并不明显,却确确实实少了,而且结合其他的账本我足足发现了上百处,每一笔数额都不算大,但若加在一起……”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略一思索,又道:“我猜想,这些人都相互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