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岸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逆着人流跑来,为了不撞到行人,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侧身让路。
两人越过人流眼神交汇时,南岸觉得里一空。
耳边刘晓棠喋喋不休地聊偶像,南岸眼中却只剩他一个人。直到他跑过来拥她入怀时,南岸才反应过来。
看到眼前的场景,刘晓棠顿住,转而赶紧走远,站在远处惊讶地观望,不知自己应向何处去。
被他紧紧抱着,南岸别开头,看着旁边走过的人出神,她知道她动摇了,但是她也害怕了。
许久,赵司琛放开她两人对视,南岸眼里的平静让他清醒,她刚刚也并未回抱他。这一切都很明显地昭示着拒绝。
南岸淡淡地说:“走吧。”
赵司琛点头。
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地走来,刘晓棠懵了,随即反应过来,笑嘻嘻地上前缓解气氛,结果他们两人都面无表情。
他们三人出来时,看到吴嘉铭靠在赵司琛的车上,刘晓棠像见了救星一般冲向他,“嘉铭哥。”
吴嘉铭:“我坐这辆,你去那边。”他歪头示意了一下,然后钻进车里。
刘晓棠站在光线昏暗的停车场,彻底懵了,这是搞哪样?她拉开副驾驶的门进去,看到林栩脸色也不太好,呵呵地笑了下,“阿栩哥,你们吵架啦?”
林栩发动车子,“嗯。”
随着车子驶出,刘晓棠关切地问道:“为什么?”
林栩停顿了半天,不知从何解释,索性说道:“我也不知道。”
刘晓棠闭上嘴巴,保持安静,内心极其煎熬并且暗暗发誓:以后绝不和情侣一同出游!
这天,中午吃完饭回公司时,员工电梯正好在一楼,只有两个人在等,盛景就进去站在后面看手机。在电梯门快要合上时,冲进来一批人,电梯瞬间满满当当,盛景觉得有些挤,就手插兜蜷缩在后面,突然,前面的女生开始小声聊天。
“快看蒋亦琨彩排路透,好帅呀!”
“是呀,他穿黑色大衣怎么这么老干部啊哈哈哈”
“确实,但是好好看!!!”
她们三人兴奋地聊着,站在身后的盛景努嘴,彩排路透?我刚刚怎么没刷到?她按捺不住好奇心,伸长脖子没有瞟到,干脆拍拍那人的肩膀,她早认出她们是公司员工了,她本不想打扰,但实在好奇,“你们在哪看到的?”盛景语气极其平淡,就好像熟人聊天。
可被她问的人石化了,这不是盛总吗?那人惊恐地回头看着她,“啊?”
盛景指指她的手机,“路透,在哪看到的?”
那人呐呐地说,“站姐的微博。”
盛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头看那人的手机,“哦~我知道了。”然后她退回原位,看到那位同事木木地转回去,机械地把手机放到兜里,几人再没有聊天,盛景蹙眉,她真的没有那么可怕,她能认出公司的每一个员工,她很关心她们的工作,真不明白她们在怕什么?
电梯到了,那几人回头对她笑笑,“盛总,我们先走了。”
盛景点点头,不再想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她掏出手机,打开微博,关注站姐,一气呵成。
殊不知此时的羽言吐槽群又炸了
F:刚刚盛总问我蒋亦琨的路透……
A:什么?
B:盛总这是何意?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
杨帆:以我的经验来看,盛总和蒋亦琨有点什么(坏笑)
这下群里更热闹了,大家疯狂猜测,分析最近的各种细节。
成敏:各位慎言。
然后,微信提示,你被“杨帆大虾”移出群聊。
成敏站在公司楼下,抬头……郁闷!!!
中午闲暇之时,盛景突然心血来潮,开始看蒋亦琨拍的古装偶像剧。
于是,成敏便看到了这样惊悚的一幕,盛景盯着电脑狂笑不止,见她进来,还拉着她一起看,甚至给她介绍剧情。
成敏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呐!”
盛景瞪她一眼,反驳道:“我不是昏君。”
下班回去的车上,张师傅安静地开车,成敏坐在副驾驶工作。
盛景:“他和一个女明星谈过,哇,这个女的真漂亮!”
张师傅一脸懵,“啊?”
成敏扶额,“盛总,你好像抓错了重点。”转头又对张师傅说,“没事,以后你自动屏蔽盛总的反常行为。”
“嗯,”张师傅想起那天晚上,果断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盛景看到关于他五花八门的谣言,不禁“啧啧”出声。
张师傅和成敏相视一笑,装作听不见。
晴天过后的夜晚,月明星稀。
南岸牵着夕夕在小区里散步,距离那晚已经过去了两天,他们默契地忽略那个夜晚,本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彻底在对方的世界沉寂。
“南岸,”刘晓棠迈着愉悦的步伐跑过来,将手中的烤肠拿到她眼前晃了晃,“给。”
刚才路过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她便嘴馋的要吃烤肠。
“谢谢。”南岸接过烤得滋滋冒油的烤肠,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她忍不住咬了大大的一口,然后发现夕夕已经折回来,在她腿上委屈巴巴地蹭着。
刘晓棠懊恼,“忘了给它买。”
南岸笑道:“没事儿。”说着,她又咬了一大口,烤肠只剩下一小截,她蹲下身,然后把烤肠从竹签上捋下来放到地上,夕夕立马乐颠颠地吃了个精光。
夕夕在前面小跑着,他们两人并肩走在后面。
沉默了一段时间,刘晓棠实在压不住冲出来的好奇心,试探地问道:“你不喜欢我哥吗?”
南岸闻言看向扭着屁股跑来跑去的夕夕,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答道:“我不喜欢我自己。”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刘晓棠劝解道:“南姐,你别怕,勇敢的试一试。”
南岸叹了口气,道:“算了,没必要。”
刘晓棠咬咬牙,直接问道:“你去看心理医生了吗?”
南岸点头,“嗯。”
“医生怎么说?”
南岸微微仰起头像是在回忆,嘴里丢出四个字,“尽量克服。”
“啊?”
南岸:“尽量克服。”她语气轻飘飘的,显然对自己没有信心。
刘晓棠抿抿嘴,没有说话。
她们相识的那一年,她大一,南岸大三。
刚进入大学的刘晓棠,第一周就兴冲冲地拿着报名表跑到文学社,扬言要将文学社发扬光大。
当时,一个戴着眼镜的男面试官,笑得灿烂,“好,那你给我们展示展示你的特长吧。”
刘晓棠当即从包里掏出她写的青春疼痛文学,当着所有人的面朗读了一段。
在场的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只有一个人,戴着黑色细框眼镜,午后的阳光洒在她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平和,她坐得端端正正,把报名表翻来翻去看了两遍,在笑声安静之后,问道:“你喜欢马尔克斯?”
“对!”刘晓棠狠狠点头,心想遇到知己了。
那人开口道:“眼光不错。”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男生是文学社的部长,已经在好几本知名杂志上发表过文章。而那个女生,便是文学社的副部长——南岸,曾有一段时间,疯狂迷恋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读到了发表在学校期刊上的一篇文章——梦境。
文章的内容激发了她强烈的好奇心,作为文学社的一员,她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那个笔名为森林的人是南岸。
她慢慢接近她,想知道文章的内容是否为现实,却在这个过程中,两人成了好朋友。
南岸从未正面说过文章内容是否为真,但刘晓棠已然明白。
南岸借着荒诞的梦境,把那段破碎的时光重现于纸上。
渐渐了解之后,刘晓棠发现南岸不太对劲。
再后来,她带着南岸去看了心理医生。
中度抑郁。
接受了一年多的治疗后,她渐渐好转,但医生告诉她,原生家庭对她的影响根深蒂固,她是典型的回避型依恋人格,加之轻度抑郁,在她感受到亲密关系带来的恐惧时,会产生生理性的干呕等症状。
也是因为这样,南岸再也没有谈过恋爱,用她的话说:对大家都好。
不知不觉间,已经溜达到楼下,刘晓棠回过神,再次问道:“南岸,你喜欢我哥吗?”末了,补充道,“你不要考虑别的。”
南岸微微蹙眉,无奈地笑了,“你怎么这么执着?”
刘晓棠双手抱胸,严肃地看着她,“回答我的问题。”
“喜欢。”
“那就行,不是我哥单恋。”刘晓棠垂下手,上前抱起夕夕,站在电梯门口盯着数字变化。
南岸低低地说:“晓棠,不要掺和我们的事情,我会快速整理我的感情。”
刘晓棠反问道:“怎么整理?强迫自己忘掉?”回避性依恋人格,并不是不会爱上异性,恰恰相反,他们具有正常爱人的能力,但是一旦要建立亲密关系,他们会出现反感的情绪,然后立马从这段感情中抽身,而这样,往往伤人伤已,为了避免出现这个现象,南岸一直压抑自己的感情,就算相互喜欢,她也不会表露心意。
南岸:“反正你不要介入。”
刘晓棠摸着怀里的狗狗,道:“我又不傻,我才不会管你们的事儿呢。”
南岸笑了笑,“好。”
这些天,盛景总是在不忙的时候问候蒋亦琨,她把成敏教她的全都用上了,但蒋亦琨反应冷淡。
盛景决定放弃这个愚蠢的办法。在她的软磨硬泡下,谢佳颖交出了蒋亦琨最近的行程表。
于是,便出现了这样一幕。大年夜蒋亦琨表演结束后,一踏进保姆车,就发现盛景坐在后面直勾勾看着他,蒋亦琨心里一惊,转头看向刘洋,刘洋抬头看天表示:没错,是我干的。
蒋亦琨收了收大衣,躺进座椅闭上眼睛,决定不搭理她。
盛景见状,坐到他身边,然后发现道歉这种事,确实很需要勇气。在她纠结时,刘洋转头,悄悄地递给她蒋亦琨的保温杯,指了指杯子,给盛景一个加油的手势。
盛景犹豫了一下,平复心情,微笑着打开保温杯,平静地说:“喝口水吧。”
蒋亦琨闻言眉心一动,彩排时忙着没喝,现在嗓子确实很干,但已经生气了,总要装一装,他闭着眼没动。
盛景端详着他,嘴角挑起一抹笑,然后轻轻地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蒋亦琨立马睁眼瞪着她,哑声道:“你干嘛?”司机和刘洋偷瞟后视镜,在线吃瓜。
盛景还维持着亲他的样子,凑在他眼前,眼神移到他的喉结上,带着一丝侵略感,挑眉说道:“累坏了吧,嗓子都哑了,还不喝水?”
蒋亦琨深吸一口气,往后靠了靠,拉开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别扭地说:“我喝。”夺过她手中的保温杯,猛地喝了两口。
盛景眼里带着得逞的笑靠回座椅,然后开口,“蒋亦琨,我对你是认真的。”
蒋亦琨盖杯子的手一顿,转头看向她,“是吗?盛总。”语气里满满的不信任。
盛景无视他的态度,转眼直视他的眼睛,“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
蒋亦琨别过头,看向窗外,在盛景看不到的地方,嘴角扬起一摸得意的微笑。
刘洋在后视镜里尽情吃瓜,默默感叹道:盛总真是直接!琨哥这次要被收服喽!
蒋亦琨到家后,盛景表示要一起回去,蒋亦琨觉得他的自制力还没那么强,就严肃地拒绝了,盛景不情愿地上车,蒋亦琨看着他们离去后,心情极好地哼着歌上楼。
早上,南岸开着车走过熟悉的街道,路过一家小吃店时,她停下车进去点了一份笼素包子,一份炒肝和一份八宝粥的外卖后,才又向公司驶去。
刚到公司还没坐下,她的直属上司便打来电话,直入主题道:“昨天京建来电话,说要出年报,你们组现在就过去吧。”
“好。”
京建就在B市,但与事务所离得很远,开车大概两个小时才能到。
南岸通知大家后,留了两个小时回家收拾行李。
在这期间,她拨通了刘晓棠的电话,那边秒接,“怎么啦?”
南岸:“你今天起得挺早,外卖收到了吗?”
正坐在餐桌前品尝美食的刘晓棠,心满意足地说:“谢谢南姐。”
南岸:“你什么时候走?”
刘晓棠哼哼唧唧不说时间。
南岸正色道:“别拖了,赶快回学校改论文,小心拿不到毕业证。”
刘晓棠哭唧唧地说:“知道啦,明天早上的飞机。”
南岸默了默,道:“可以,但是我送不了你,我今天就要出差了。”
“啊?”刘晓棠放下手里的包子,惊讶道,“这么突然?”
“嗯,你吃完饭溜一下夕夕,我晚上回来,”南岸交代道,“这回就在市里,我早上开着车,正好晚上可以回来。”
两人又说了几句,南岸才挂了电话,她躺在办公椅上思考后,决定每晚开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