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虚脱恍惚地躺在地上。
她的外衣已经被褪下,身上只裹着件单衣,衣服领口被扯开,露出一侧肩膀。
女孩肤色莹润,衬得上面布着的手指红印和被掐过的青紫更加触目惊心。
她单薄的仿若从树上飘下来的叶子,可惜落下来后,不断受路人踩踏。
叶脉脆弱如纸,轻轻一搓,怕是会根叶分离。
漂亮的外观本色带上污渍,变得不像自己,终是,又被踢到了泥潭里。
看着这样的江年,许星言真恨不得把猥琐大卸八块。
他立刻褪下自己的针织衫,冲跪到江年面前,想要包裹住狼狈不堪的小朋友。
“许星言...”
“许星言...”
江年原本明亮蕴水的眸子此刻满是惶恐,嘴唇嗡嗡,一开一合地叫着他,像个机器人。
靠近后,许星言听到江年一直在重复的话,疼的都快裂开了。
他的手刚碰到她,江年立刻防备起来,拼命地挣扎着。
“别碰我,滚开。”江年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可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嘶哑与颤抖。
她现在并不清醒,手掌胡乱地挡在身前,拒绝着旁人的靠近。
“是我,年年。”许星言用衣服裹着江年,紧紧把她控在臂弯,喉头哽咽:“我是许星言。”
“我说来带你回家的。”
“许星言?”
听到声音,女孩儿抵抗的力度小了下来,呆滞片刻,浑浊的眼睛逐渐清明。
一转头,看清了面前的人。
“许星言。”江年一下哭了出来,眼泪滑落,身子往许星言臂弯深处依偎,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好似才有真实感。
“md,谁tm敢动老子。”大汉缓过被撞的劲儿,粗粝油腻的手揉着后脑。
听到如魔鬼般的声音,许星言感到怀里的江年惊厉地颤了颤,眸底沉黑。
“别怕。”许星言轻柔地安抚着江年,把她安置好,手附上江年的眼睛,合上眼皮:“别看,等会儿,哥哥带你回家。”
转身那瞬,许星言的眼神没了温度,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黑。
他眼底翻涌起阴郁,周身带着无法靠近的戾气,一步一步靠近壮硕大汉,一把揪起他的衣领,用尽全身力气,一拳揍了上去。
大汉被掀倒在地,喊疼得同时还不忘狗叫。
还没站起来,又结结实实地挨了许星言一拳。
许星言近似崩溃,红了眼。
拳拳用力,脚脚致命,打的壮汉毫无反抗能力,躺在地上哭爹喊娘。
“你tm是谁,小杂种敢打老子,老子——”
许星言又拽起那个猥琐,又是一拳,下一脚,踹上了他的小腹。
“我tm是谁,我tm告诉你我是谁。”许星言眼神阴戾,一脚踩在猥琐的手上,用力碾压,摩擦着,声音透着阴森狠厉:“我tm是送你永生的人。”
“不是想乐呵乐呵吗?”许星言嘴角勾起冷笑,声音却吓死人:“你马上能去极乐世界了。”
“别...冲动,啊...”猥琐怂了,手背的疼都忘了叫。
满脸横肉,鼻眼歪斜的恶心脸上,映出更令人倒胃的懦弱。
“冲动,老子从来不冲动。”许星言又往下恶狠狠地踩了踩猥琐的手,而后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一下一下收紧:“这都是深思熟虑。”
“别....咳咳咳。”猥琐发出虚弱的声音。
许星言冷冷地看着他,厌恶到了极点。
猥琐的脖子涨粗,颜色变成血液不流通的紫红色,另只手四处慌乱地摸进进裤子口袋。
那人掏出家伙,用仅有的力气转开刀柄,朝着许星言小臂刺去。
刺啦一刀,鲜红夺目的血迹渗出来,渗到衣服表面,血液顺着手臂滴下来几滴,又落到大汉脖颈旁的地上,留下一片暗沉。
可许星言像是根本没感受到,仿佛失了智,深陷黑暗,怎么找不到迷宫出口,眼底的黑暗愈烈。
“许星言......”
忽的,旁边传出声音,像是最后一根防线,留他在人间的最后一根线。
听见声音,许星言暴戾的眼神逐渐转为平时的清淡,而后带上柔和的色彩。
他机械地转向声音来源,茫然怔愣地看着地上的女孩。
江年不知什么时候侧过了身,面朝许星言,但身体无力只能继续侧躺在冰冷的地面,眼泪顺着流了下来,直至跌落在地。
她像只被遗弃的流浪小狗,狼狈不堪,脸上挂着未曾消去地白色泪迹。
“别哭,年年。”许星言仍旧保持着掐人的动作,温柔的嗓音与周身气息大相径庭:
“不要怕,我在。”
“你在干什么?”江年看着面前阴冷地许星言,她一点都不认识的许星言。
许星言忽然惊醒,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忽然看到了马路对面来接他回家的亲人,像是贫瘠沙漠中不断寻找甘泉的人。
手上的力气倏忽抽离,被松开的大汉在地上咳了几下,缓过来后,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许星言刚才是存有理智的,手下有轻重,他不会触碰到最后一道防线,没想到会把江年吓到。
他僵直地走到江年旁边,缓缓蹲下,无措但又疼惜的扶起她。
为什么会这样?
出门前小朋友还在对他明媚浅笑,还是会脸红,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年年?”看着面前女孩,许星言的眼圈瞬间涨红,眼底是抹不去的悲伤与恐惧,喉间轻滑,声音是止不住地哽咽与嘶哑,片刻后,害怕而又试探地问了句:“你,还在吗?”
......
沉闷了片刻,传来小朋友委屈又不解的声音。
“许星言,你怎么才来?”
“不是你说要我等你,不乱走吗?”
“你为什么没有早点来.....”
江年伤痛不已,她只是因为自己恪守的情义来接个人,为什么会被骗?
她只是在等哥哥接她回家,为什么会被流氓跟?
江年委屈,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
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钻石,很快连成线,全部砸在了许星言的心上。
许星言看着她哭,心脏像在火上烧,在冰上烤,然后再被割开,他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对不起,哥哥来晚了。”许星言用尽力量拥住江年,让他的小朋友可以被庇护在港湾。
“呜呜....你为什么没有早点来?”江年抱住许星言,也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抱住那个安全角落,释放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我的错。”许星言抱着她,抚摸着她的柔软发丝,安抚着:“你想怎么罚都可以。”
“.......”江年没说话,只是躲在许星言怀里,放声大哭,哭到断气,哭到喘息都困难。
“年年,看着我。”许星言感到江年错乱的喘息,把她从怀里抽出来,然后认真地盯着她,带着她深呼吸,一下一下缓解着她的喘息。
江年泪眼朦胧,大幅度地抽气,胸腔跟着抽气颤抖。
做了几个吸气呼气,江年的气息慢慢稳定下来,但仍旧在微微抽泣。
“年年,哥哥现在就带你回家。”许星言紧了紧裹在江年身上的开衫,一颗一颗的系好扣子,袖子系上,将她裹地严严实实。
“好。”
江年应了一声,但觉得现在有点晕,星星好似都眼前打转。
转头又看了眼许星言,模模糊糊的,眼前不断出现重影。
“许星言,我给你买了糖人。”江年整个人被许星言打横抱起,靠在他身上,声音低弱累倦。
“好,肯定很甜。”
江年被许星言抱着,她只觉越来越晕,很想要沉沉的睡上一觉。
片刻,眼皮没有挣扎地合上,她失去了意识。
但是,
糖人好像被碾碎了,江年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