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愣了愣,转而却是笑了,这个少年和传闻中很是不一样,至少比传闻中有趣可爱多了,两人正欲多聊。
好巧不巧,又是一声尖细的声音,安德来了,众大纷纷跪地行礼。白衡由于向安德要求过,只是站着微微拱了拱手。
当他抬起眸时,却注意到两道灼热的目光向他袭来。
岳涯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和元琉的谈话,他站在自己位置上朝安德行着礼,虽说如此,他的眼睛却是盯着白衡的。
那双丹凤眼中有着白衡看不懂的情绪,有兴奋,有幽怨,还有……白衡想到了一个词,却不敢确定,他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视线。
他转而看向另一个目光,那道目光是刚才那位和他搭话的青衣少年投来的,他感受到白衡朝他投来的目光,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
紧接着,白衡就接收到第三道个目光,这回是上座那个,安德看着他,目光中透着些疑问。
他刚才一直看着自家的弟弟,却发现一向腼腆不爱与人交际的弟弟正以十分火热的目光盯着白丞相。
他立马就震惊了,他实在想不出安伦和白衡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安伦是安德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的母妃琼妃在安伦刚满月时就去世了。
安伦自然理所当然的继送给了安德的生母,安庸国的先皇后。
都说后宫佳丽三千,但他父皇却承诺给他母后一生一也一双人,就连安伦的出世,都仅仅是一个意外。
但先皇后却待他如亲生,他们的关系自然很是不错,但这亲亲密密的两个兄弟追逐打闹的画面也只局限于安德6岁之前。
安德6岁生辰时,安伦不知为何生了一场大病。安德趁着人流正猛,偷偷溜去找他的弟弟,却不幸也生了病,那场病来势汹汹,差一点要了这位病弱太子的性命,后来所幸无事。
城中传出流言,说是太子是替小皇子挡了霉运,甚至有道士说安伦生来就是安德的克星。
先帝先后一是爱子心切,二是害怕安伦被流言伤害,使将安伦送去江南地界。白衡和岳涯就是先后在返回途中的路上捡来的。
后来,安德即位后,立马不顾群臣反对接安伦回京,准备册封他为辰王。
可他那弟弟死活却不愿意,说是找人,七月份才堪堪不情不愿的回了京城。
但沧海桑田,人亦如是,甚至不需要十年,就可以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孩子变成一个冷漠寡言的少年。
自从回到了京城,这位辰王殿下就一直住在王爷府,闭门不出。
安德正这般思索着,却听见岳涯开口道:“陛下,这殿中烦闷,本将想去御花园逛逛。”这般说着,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白丞相也觉得闷,想与臣好好地散散步。”
安德瞬间会意,他想起了元琉对自己说的话,悠悠道:“相信岳大将军武艺高超,能够护一方安宁,这宫宴也甚是寡淡,御花园的侍卫便进殿表演武术吧。”
白衡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这两个人莫名摆了一道,不禁有些愣神,又不好让好友(这里的好友单指安德)丢了面子,冲着安德点了点头,跟着岳涯走出门去。
殿外月色正浓,御花园中数不胜数的名贵的花竞相开放,在夜色如水中早早的沾染上了些雾气,如同颗颗耀眼的珍珠耀着月辉,更加显得雍荣华贵。
白衡看着这幕,眯了眯眼,听着宫殿中隐隐约约传来的丝竹声,问道:“塞北定了吗?”
这问话来得颇有些没头没尾。岳涯向前行走的脚步顿了顿,“有我在,暂时还掀不起什么大浪。”
他回头看着白衡微蹙的眉头,突然转过身去,伸出手,想抚平他白衡眉宇间那一丝很淡的不开心。
白衡却微微偏头躲了过去,岳涯摸了一手空,只触到晚间湿润的夜风和丝丝的清凉。
岳涯笑了一声,那声音极轻,遮掩在月色中显得模模糊糊,像是一声藏了许久的叹息,又好像一根羽毛在白衡的心头轻轻滑过,就感觉很奇怪,酥酥麻麻的,分明不重,却硬是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放心。”岳涯从背后抱出了他,声音闷闷的。
白衡身体一僵。月亮很明,他甚至可以看映在花间的少年清瘦的影子。他可以透过那透轻的衣衫感到受到岳涯胸口微微的振动,还有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急剧的心跳。
两人这就这么僵着,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动。
也不知站了多久,久到他们衣袍上都沾染了露气,白衡才回过神来。
他咳了两声,声音闷在喉咙里,与露气相交,辗转,整个气氛更加微妙了。
岳涯松开少年,他看着白衡,眼神不复以往的玩世不恭,反而多了几丝真诚的意味:“阿衡,你应该知道,我心悦你。”
不知是月色晕柔了他的声音还是花香迷了白衡的脑子,白衡觉得自己大概在梦中异想天开了。
但是有时候梦里的美好恰可以与现实中的难处遥遥相对。
他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红衣少年对他说爱上了一个姑娘,语气中是与如今一样的深情。
白衡闭了闭眼,他赶走眼中酸涩的感觉,向远处走去,却看见了漫天的烟花
岳涯在一片俗世喜乐中拦住了他。
他身后的光辉使他的脸上轮廓更为分明,这是白衡十几年不知多少次看到这张脸,心跳却还是情不自禁地漏了一拍。
他开口,声音有些哑:“岳涯,我不想做你恋爱的试验品。”
岳涯着见白衡微红眼眶,深觉自己做错了事。他微微低头去吻白衡的眸子,这是岳涯一直想干的,却一直不敢干的事。
他感到白衡的睫毛微颤,他尝到了白衡眼尾的湿润,
他甚至感到了这个白衣少年努力克制自己接受他的那份包容。
他开口解释,声音模模糊糊从白衡微闭着的桃花眼传入耳中:“心悦之人,一直是你,一定是你。”
白衡张了张口,正准备说着什么,突然听叫一个小孩子的尖叫声。
元习温,是元老爷子的亲孙子。
他刚叫完就急忙用手捂住了嘴,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衡和岳涯不知何时交在一起的双手,眼神中尽是不可思议与惊恐:
“白哥,岳哥,你,你放我一命,我一定帮你们守口如瓶。”
这般说着,他松开了嘴,双手作发誓状,“这事我要是说出去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倒也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