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车停在旧小区门口。骆浅一个箭步跳了上去。
“到底怎么回事?”
“爸的病情恶化了。”
“医生不是说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吗?”
“我怎么知道!”
至此沉默了下来,高飞只顾开车。
小古城不大,十几分钟后三个人便跑进了医院。
骆元生在病房里做诊断。贾华在走廊等候。
“妈!爸怎么样?”
骆堔冲在最前,却不料迎接他的是贾华的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
骆堔,骆浅,高飞,三个人都愣住了。
贾华的泪水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妈。”骆浅试探贾华的情绪。
贾华再次抬起了手。骆堔闭眼等着这一巴掌。最终没有落下来。
骆堔挨第一个耳光的时候,已经猜到了一切。
“妈。您打吧。”
检查室的门被推开。一位护士扶着骆元生走出来。骆元生的主治大夫郝医生紧随其后。
他和骆元生夫妇也是老熟人。看他笑盈盈的表情就让人安心。
“我要说的还是那些,合理安排休息,不去人多、空气污染场所,听老骆说,你两人还去莲园了?我的建议是最近啊在院子里适当锻炼即可。最重要的是不能再动气了。”
郝医生又叮嘱了几句后便离开。
一家人也总算是安下心来,虚惊一场。
骆元生故意不去看骆堔。
还是高飞开车,将沉默的一家人载回老宅。骆堔给高飞使了眼色,高飞立刻会意。他放下四人后,开车直奔新城装潢店。
屋子里的气氛异常压抑。在老骆家里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家庭氛围。
骆元生拧开电视,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骆堔和骆浅兄弟对视了一眼。骆堔示意骆浅先去牵个话头。骆浅直往后缩。他自小就知道胡娜娜的身份,帮助哥哥瞒到现在,自知罪过不小。
骆堔狠狠瞪了骆浅一眼。只好硬着头皮过去。他没敢往沙发上坐,随手拉过来一把小板凳坐下。
“爸,妈。其实我今天正要和娜娜一起回来说这件事情。”
“娜娜是万玲的女儿?”
“她……”
“我问你是不是?”
“是。”
骆堔听到贾华的呼吸声又急促起来。他侧头去看骆元生。见老爸的眼眶已经红了。
骆堔对着骆元生跪了下来,“爸,您千万别动气。您要是有气,就打我一顿。”
骆浅上前劝说贾华。“妈,万玲是万玲,娜娜姐是娜娜姐。咱们也不能一概而论。”
“你滚一边去。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骆浅只好悻悻走出屋子。而后做了一个深呼吸。刚刚屋内的气氛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在老哥婚前降临。他一早就和骆堔说过,纸包不住火,骆堔就是不听。
骆浅翻出胡娜娜的手机号,想拨打过去给她先通个信儿。思前想后还是作罢。如果胡娜娜现在回来,那就更热闹了。
正犹豫间,他看到了通讯录里的另一个号码。登时感觉找到了一味良药。拨电话过去,对方很快接听。
为了突出事态的严重,骆浅不等对方开口就立刻说,“田阿姨。出大事了......”
田筱君听骆浅几句话把事情讲完也是吃惊不小。
“现在这事怎么办?我哥眼看就要结婚。要是我妈非逼他和娜娜姐分手,他那个人还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来。”
“哎呀,这事儿真难办了。你也知道,你爸那个人最在乎的就是名声。可万玲的名声实在是……我一直住新城都听说过老胡同里有这号人。你也是,嘴巴那么牢,这么多年都不对家里大人说,事到临头,反而更糟糕。”
“您就先别批评我了。快想想办法。”
“我先过去一趟吧。听听你爸妈是个什么意思。”
挂了电话,骆浅又摸回门外。他听到老妈在里面大声责骂。这也是骆浅第一次见老妈发这么大的脾气。他打心里害怕,不敢进屋,只求田干娘能快些过来。
胡娜娜听到汽车声立刻从店里跑出来,见回来的只有高飞,她的心里无来由得发慌。等高飞将医院里骆堔被打的事讲出来,娜娜瞬间感觉到两腿发软,扶着车子她才站稳。
高飞心里也不好受。骆堔叫他回来,一是通知胡娜娜,其二也是让自己看着胡娜娜不要做出格的事情。
高飞将胡娜娜扶进店里,“娜娜姐,堔哥说,等他的电话。”
胡娜娜一颗散了架的心总算又聚了起来。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在高飞面前流眼泪,静静走回了里屋。
高飞竖起耳朵听,好一会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出来。高飞蹑手蹑脚地往房门靠。
恰好房门被推开,胡娜娜挎着一个小包走出来,看不出悲喜。
“你干什么?”
高飞尴尬地接不上话。
“你看着店,我出去一趟。”
“娜娜姐。堔哥说让你在店里等电话,不要去他家里。”
“我没打算去。”
“那你这是要去哪?”
“怎么,怕我想不开寻死觅活?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胡娜娜异常平静。
“娜姐,你去哪,我送你。”
“生意不用干了?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高飞听胡娜娜的语气变了,也不再多说。只是保证自己会看好店,让她放心。
胡娜娜乘上公交车没多久,又下起雨来。这个季节小古城的雨说来就来。透过车窗她向外看。玻璃上的道道水痕阻挡了她的视线。
如果是以前,胡娜娜一定会忍不住留眼泪,这一次她自己都很意外自己的平静。究其根源,还是她和骆堔本来也打算将事情坦白。
被发现和坦白,对骆家会不会接纳她这个媳妇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在她决定坦白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接受最坏结果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