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竹帘挑起的瞬间,一个漂亮的女孩马上露了脑袋。接着就是激动的叫声:“爸,是珠儿表姐来了。”
“是吗?快点请进来。”又是一个稍显上了年纪男人的声音。
郑丽珠也高兴的叫道:“秀儿,王叔叔,我来了。”就张开了胳膊向客厅里的女孩跑过去,两人高兴的抱在一起又跳又叫:“臭珠儿,说话不算数,去年还说很快会来接我去泰国玩的,这都快一年了怎么才来?”
“哎呀,我事情多嘛,哪能像你王大小姐呢可以这么悠闲的在家里享福。”两个女孩开始互相斗嘴,不过她们的态度却更像是亲热的姐妹。
“其实你也可以跟我在一起啊,我们俩还能互相做伴呢?可是你非要闯荡江湖,当一个女侠客。”很快,发牢骚的秀儿也看到了郑丽珠后面的大虎:“珠儿,你后面这位帅气的先生是谁啊?”
郑丽珠故意开玩笑:“噢,这位啊,是我半路上拾的一位大帅哥,倒没有其他事只不过他好像失忆了,所以就领来送给妹妹陪你玩呀,怎么样?”
秀儿细心看了看,红着脸说道:“长的倒是挺精神的,就是严肃了点,让人看着害怕。”对于情窦初开的少女,这种玩笑还是有点杀伤力的。
“傻闺女,千万别听珠儿的鬼话,她是在逗你呢,这位先生是珠儿的朋友。”端着茶水出来的王夫人提醒道,后面跟着笑呵呵的王先生:“你个小鬼头,一来就欺负秀儿,你可知道她是多么想念你,天天嚷嚷着要去泰国找你呢。”
两家是世交,多年以来交流频繁,所有人的关系都比较密切,自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影响之间的关系,但秀儿的惩罚却是来的更快一点,两只小手已经伸到了郑丽珠的胳肢窝里,“叫你捉弄我。”随后传来就是郑丽珠求饶、逃跑的声音。
在饭后的闲聊中,郑丽珠才绘声绘色的把自己跟大虎认识的过程告诉了大家,引来王叔叔一家的责怪,“一个女孩子,在那种场合下贸然出手太危险了,如果不小心出事了怎么办?”并警告她如果再有下次就把她接来这边住,跟秀儿一起老老实实去上学,一直到结婚嫁人为止。
大虎也才知道王先生不仅是当地有名的家具制造加工富商更是华人反抗者在本地的领袖,他还是郑丽珠父亲的结拜兄弟,所以一直无私的支持着反抗者运动,自从郑丽珠父亲过世后就毅然接过了大旗。不过由于他走的是曲线救国路线,一改之前郑氏父子的强兵独立之计,通过广泛联络商界人士一边积极参与印尼的经济建设,一边又主动与政界人士结交培养自己的政治势力,通过法律来实现对华侨的保护,从这几年的发展势头来看倒还是有一些作用的,尤其是1998年的排华案后,在世界各国政府及人权组织的压力下印尼华侨的生活环境和待遇有了很大改善。
郑丽珠也是个倔强的人,又拿出自己这些天的所见所闻据理争论:“没错,华侨的环境比以前是好了很多,但仍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大多数人的偏见,反华论调和辱华事件层出不穷。就以今天的阿姨被抢一事就能看出来,明明是那两个飞车党抢劫了阿姨,可警察居然说是阿姨在找事,给他们添麻烦,在这些警察的眼里我们华人就是要乖乖听话、逆来顺受才对,稍微一点的反抗都是罪过,虽然那只是两个小警察,不能代表整个印尼政府,但从他们的一贯做法来看,这根本就是政府听之任之的结果。所以在这个状态下我们的武力反抗还是不能完全取消,否则就是自废武功。”
王先生有点生气了:“哎呀,你这个倔丫头,脾气完全跟你爹一样,那你看看你爹那样的反抗者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往往都是家破人亡,没几个善终的。关于你阿姨被抢这件事,明天我一定要警察局给我一个说法。”
正在这时,突然大门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摩托刹车声,接着就是几个玻璃瓶越过铁门飞了进来,刚一落地就碎成一片好像还有一股汽油的味道,后面又是几个散发着热量的火球飞进来……还是大虎有经验,大声提醒道:“大家赶快进屋里,关好门。”话还没说完,第一颗火球已经落到了地上,顿时熊熊火焰冲天而起,院子里的桌、椅、花、草、盆景、汽车全部陷入火海之中,就连一角的狗窝也被波及,那只刚才还跟大虎戏闹的柯基犬惨烈的叫声越来越弱……好在大家第一时间被大虎招呼到了房间里,躲过了燃烧弹的攻击,除了秀儿的腿被碎玻璃划破外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害。
外面捣乱的人也没有停留,看达到了效果马上发动摩托又一阵风一样溜走了,只剩下后面的烈火。周围的邻居是十几分钟后才看到火情的,纷纷拿着拖布、水桶过来帮忙灭火,但效果不是很明显。被困在房子里的众人,马上用水龙头对房门、窗户上的火苗进行扑灭,防止火焰延伸到房间里,又过了一会就听到了消防车的声音。
半个多小时后,所有的火情全部扑灭,而刚才还一片温馨、豪华的别墅已经是面目全非,除了别墅主体外,院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一片焦黑,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爸爸,小西也被烧死了。”秀儿看着眼前已经缩成一团的小狗尸体痛哭流涕。
一个佣人跑来汇报:“老爷,院子里的东西全部烧坏了,两辆车也全部报废了,楼体外墙看来要重新粉刷了。”
……
不一会,门外冲进来二十几个手里全部拿着棍棒的年轻人,“王会长,我想这一定‘疯子’他们干的,因为下午有两个他的手下抢了夫人的包结果撞墙了,所以才会来报复的,我这就带人过去平了他的窝,让他也知道咱们华人不是好欺负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也太欺负人了,都打到您家了,再不给他们点颜色就太窝囊了。”另一个人也嚷嚷道。
正在群情激奋时,几名警察簇拥着一位衣冠鲜亮的年轻局长走了进来。“王会长,真是抱歉啊!都是兄弟的工作没做好,让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今天特来请罪!”一边说着话一边学着华人的样子双手抱拳向王先生做揖,看了一圈周围的情景后又问道:“您可知道这是谁干的?或者有什么线索吗?我一定替你们讨回公道,千万不能惯着他们。”
这话虽然听起来是来慰问的,但王先生明白这只是他的托辞而已,因为当地所有的人都知道‘疯子’是他的拜把子兄弟,正是在他的包庇下才能做大到今天的气候,如果此时告诉他自己的猜测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是不是他们弄错了或者有人故意破坏咱们这片文明社区的安定团结啊,还请苏西洛局多多辛苦啊。只是这会家里刚出了事情,太乱了也不方便接待,改日一定到警察局专门拜访。”
“好,没问题,我一定恭候大驾。”苏西洛又带着在周围勘察了半天的几名探员走了。一转过街角就问道:“找到什么线索了没有?”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马上回答:“我们专门在四周看了一圈,地面上的脚印、摩托车印也被救火的人破坏了,院子里除了灼烧痕迹外,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既然工作已经完成,苏西洛自然是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的。
“看来这里暂时住不了了,咱们还是搬到老院子吧。”王先生又看了一眼面前的惨状后无奈的提出建议,他所谓的老院子其实是市区的另一套院子,没有这边宽阔,因为在市区的原因有点吵,所以他们才买了这边的新别墅。
有了众人的帮助,搬家自然很轻松,当晚全家就搬了过来。老院子就在公司后边,一栋两层的老楼,也有一个宽阔的院子。不过好在常有人来打扫卫生倒也没有多乱,只是房间就有点陈旧。
“爸爸,其实我觉得这里更好一点,有小时候的记忆,我跟珠儿就是经常在这里玩的,而且离学校也近、上街也方便。”秀儿一进院子就高兴的不得了。
但马上换来王先生的呵斥:“家里刚被不知身份的人袭击,你们以后出门都注意点,没事还是不要乱跑。”说完又对那十来个帮自己搬家的青年也叮嘱道:“你们也先不要急着动手,下去暗中确认一下倒底是不是‘疯子’干的,别被其他人钻了空子,故意挑起咱们两边的争斗。”才走进屋里。
一旁的大虎看到小声对郑丽珠说道:“不过,你这个叔叔倒是挺能沉得住气,如果是我当时可能就带人杀过去了。”
“怎么说呢,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做事优柔寡断。所以这几年华人社团的威名也没有了,只要一出事都是寻求警察的保护,可是那些警察的作风你也是看到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压力。”郑丽珠一边说着话一边提上一个行李箱向楼上走去。
就在大虎回头的一瞬间看到了王先生的一个动作,马上否定了郑丽珠的结论和自己之前的判断。因为他看到王先生在进屋的一瞬间那只紧握的拳头狠狠打在墙上的动作,他或许并不是一个肯善罢甘休的人,只是因为某种因素在不断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已,这才是真正的狠人,因为他隐藏的太深了。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一是晚餐后的那场突然袭击,再就是这里潮湿闷热的环境让大虎很不适应,虽然房间里有空调在不断的送来凉风,但心情烦闷的大虎还是睡不着。突然旁边房间一声“咯吱”的关门声引起了他的注意,接着又是一阵下楼梯的声音,虽然声音很轻因为自己就在最边上的一间,距离楼梯最近,加之又是夜晚所以听到这个声音非常清楚,这时已经三点多了,会是谁出来溜达呢?难道是王先生要暗中出去找人,还是……出于好奇,大虎轻轻的穿好衣服跟着走出了房间。
前面的身影很灵活,穿着一套黑色的夜行服,好像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绕过院子里的障碍物后很快走到靠近公司一侧的墙下。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没有发现问题,就直接一个飞跃踩着墙头没入了黑暗中。
看这身形倒像是一个女的,难道是郑丽珠?大虎心里把家里见过的几位女性都想了一遍后暂时确定是她,因为王阿姨和秀儿看上去都是柔柔弱弱,加上王先生对武力的反对不可能是她们,而那两个保姆虽然干活麻利但不像是练过武功的人,可是眼前这个女人翻墙的功夫要比上次郑丽珠跟踪自己时高上不少,难道是她刻意在隐瞒自己的武功。
大虎仍然保持着双方的距离又跟着她掠过了几个街道,大约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来到一个像是酒吧的地方,闪烁的灯光和疯狂的音乐还有门口时而进出的人影,能看得出这里还在营业中,而且生意还挺火爆。
那个灵活的黑影像一只黑豹般轻轻从旁边的树冠跃上酒吧的屋顶,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很快在三楼一个窗外停下脚步。只见她取出一把利刃,轻轻几下便撬开了窗户,一个漂亮的前滚翻就进去了。大虎这时却犯了难,进去吧这地方太小容易暴露自己,可是不进去吧又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于是,他移动到一个离窗户比较近的树枝旁边,透过窗户观察里面的情形。由于角度问题,不能完全看到里面的全貌,只是看到那个黑影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一会儿在抽屉里翻翻,一会儿又在文件柜里找找,好像并没有什么发现。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响了,黑影来不急出来,只能一个侧身钻进办公桌的下面。
接着就看到一个头发松散遮住脸部的男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穿花衬衣的男子,他们并没有开灯,只是坐在门口的沙发上商量着什么。因为离得太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感觉这个花衬衣好像在哪里见过,大虎开始在脑子里搜索。
对了,是他!大虎突然想到了这个穿花衬衣的身份--正是是着火灾后见过的警察局长苏西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