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予月合上书问:“怎么想到这件事了,锦一很厉害吗?”她抬头看那个遵照她命令笑眯眯的男人。
闻青斟酌了一下说:“他怎么说也是先皇伴读,学识自然是要比我这荒郊野岭的夫子好上许多。臣属实不想让犬子与臣一样只会在战场上厮杀,有学识就不会被文臣说的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濮阳予月点了点头说:“爱学自然是好的,那便让他们过来吧。”闻青看了眼锦一说:“殿下,死契还是要签的。”
“无妨,若是不忠心,签了那张纸也没用。孤要的就是他们身为非奴之身,却仍然忠诚于孤。”濮阳予月说。
闻青只是点了下头,对于夫子的事感谢过濮阳予月后离开。
锦一坐下说:“殿下怎么同意属下教闻家兄妹了呢?”濮阳予月说:“你在教他们的时候记得灌输给他们造反的念头,如果闻青不配合,那孤不介意让他儿子替代他,总归东北军都是要听他们闻家人的,用谁都是用。”
“殿下此言有理。”
闻青第二日就将闻靖遥送过来了,虽然他内心不太愿意拜奴为师,但是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礼数也十分周全。
濮阳予月问:“阿兄,姐姐怎么没来?”闻靖遥回答:“小妹她向来爱玩,不喜欢学习。”濮阳予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她看向锦一说:“开始吧。”
锦一的进度还是随着濮阳予月的进度来的,主讲兵法和史学,闻靖遥也渐渐地从一开始的不屑到惊讶,甚至问的比濮阳予月还勤。
锦一在他们面前放一张纸,上面写着:夏,晴。两军于旷野交战,甲方兵五万,乙方兵三万,两军交战中......最后乙方失利损失四分之一的士兵,甲损失六分之一的士兵......问如果你为乙方在失利时该如何决策?
锦一问:“大少爷有什么想法吗?”
闻靖遥想了想说:“有,难道不可以反打吗?史书上以弱胜强的案例并不少,如果将军带兵得当的话是能够反打的,不过既然他损失那么多兵力就证明他能力不行。所以我会选择分散兵力逃跑,争取保全大部分兵力。”
锦一“嗯”了一声,并没有做出评价。
“小少爷如何认为的?”锦一问道。濮阳予月沉思一会儿说:“我也会选择逃跑,不过正面打不过那就选择更迂回的方式。”
“比如说偷袭,将兵力分散开一部分逃跑一部分在黑夜中不停的对对方进行消耗,这样一来能减少他们的兵力,也能使他们大部队的人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起码拖住他们更多的兵力......”
锦一点了点头对两个人的做法做出评价:“首先是大少爷。甲方兵力多,又是在旷野地带分散兵力并不一定能保全大局,还更容易失去兵力,若是在山里,这种方法是可行的。”
“关于小少爷,偷袭是在有能力十分优秀的士兵情况下才能实施的,真正的战场上这招并不好用,若是在战争发生之前尚有一定成功的可能......”
闻靖遥和濮阳予月听着,他问:“若是夫子,会怎么做?”
锦一回答的很干脆:“抛饵。兵分四路,留下一部分兵伪造大部队离去的方向,这时候就算甲方兵也分四条路那也会没关系,人数上大部队会占优势。”
不知不觉中到了中午,濮阳予月有些乏了,正巧闻夫人派人来催他们两个吃饭,于是暂时停止授课。
闻靖遥收起自己的东西说:“走吧阿锦,一起去吃饭。”濮阳予月跳下凳子乖乖的跟他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闻青会在,他见二人进来才宣布动筷。席间他问闻靖遥:“阿遥今日都学了些什么啊?”
闻靖遥筷子顿了说:“学了挺多的,感觉都很有用。不过我没有阿锦那样通透,现在学的进度勉强和阿锦持平。”
闻青视线落到濮阳予月身上说:“阿锦聪明,这么小能学懂也实属正常。”她说:“是阿爹和阿兄谬赞了。只是觉得这些以后都会用上,所以就学了。阿兄今天才是第一天听课,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阿兄就能学透锦一教的所有东西。”
闻静嬅皱着张漂亮的小脸说:“我倒是觉得你们一个两个都被那个锦一骗了,我真觉得他长得不像好人,尤其他的那个笑容,让我感觉瘆得慌。”
闻青用筷子敲了下碗边训道:“阿嬅!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阿锦的侍卫,你让阿锦怎么想?以后别这样没规矩!夫人,教好阿嬅!”
濮阳予月平时也没少在心里骂过锦一,但这个时候得出来护着他。她说:“姐姐,锦一之所以笑得瘆得慌是因为他本不爱笑,是因为来的时候护送我的姐姐死在我面前,我为此伤心许久。她爱笑,锦一舍不得我伤心,所以常常模仿她的笑容。虽然仿的不怎么像就是了。”
闻静嬅没想到还有那么一层关系,闻青却想起来什么问:“死的那个是锦几?”濮阳予月有些意外的说:“是锦四。阿爹认识?”
闻青想起久远的事情说:“那时候我还在南方,见到一女孩,她药倒我和旁边一群士兵,后来抓住她本想杀掉,一想是个人才,于是送给你爹了。没想到当了你们家的护卫。”
濮阳予月捏紧筷子,说:“是我害了她,我们被流贼偷袭了。”
闻青也有些唏嘘说:“不怨你,战场上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她是为了保护你死的,也算完成自己的使命。”
“爹,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能过上很久的太平日子,以后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安安分分的在一起啦,也不用去考虑战场上瞬息万变的事。”闻静嬅说道。
濮阳予月说:“这世上并无一劳永逸之法,和平永远是暂时的,百姓多一日受苦就会多一份战争,所以还是要有些防备。”
闻青说:“阿锦,有些事情没那么简单,贤君难等战争永远是最痛苦的。”
濮阳予月“嗯”了声,不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