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完全落下,濮阳予月和锦四才晃晃悠悠回到客栈。锦四向客栈要了热水,坐在房间里替濮阳予月揉腿,她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直到锦四拍拍她说:“小锦鲤洗完澡再睡吧。”才撑着身体坐起来,任由锦四摆布她。
锦四利落的洗干净濮阳予月然后替她穿好亵衣,顺手塞进被窝里,随后自己钻进屏风后的木桶里。尽管她的速度很快,但濮阳予月还是看清了她身上大大小小的旧伤,她身上的伤不比任何暗卫身上的伤好。
震惊那一瞬间,濮阳予月彻底清醒了,她起身想要询问却听见外面有细微的动静。
锦四也听见了,她快速起身穿衣,抱起濮阳予月正要往外跑,被三个黑衣人挡住去路。身后传来窗子被打开的声音,锦四咬了咬下嘴唇,她手中多出个小瓶子,她洒向门口三人,抬腿抽刀,转身抹了离她最近的那个人的脖子。
她毫不犹豫抱着濮阳予月跳出窗外,早在选房间的时候她就留了个心眼,选的二楼。此时跳下也没有对她造成太大危害。
“抓住她们!”
这一句话撕破黑夜,陆陆续续钻出来不少黑衣人,甚至有的早已藏在居民中。
“在那边!”
锦四抱着濮阳予月钻进附近的小巷子里,这里她们白天来过,她还有点印象,在这里往左拐就是十字路口,再往右拐又是一个十字路,在这里很容易摆脱追击。
但事情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周围四条路早早的都被堵死了,锦四紧绷着身体,看着四周不怀好意的人问:“乔家派来的狗?”
“是啊,正巧就遇上你们落单了,开心吗?”为首的人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立马扑了上来。
锦四从小没有接受过正统的杀人训练,此刻显得无比吃力,她身上的毒药都被洒的七七八八了,她大口喘着粗气想要稳住身形,身边散落着几个人的尸体,但和周围人的数量比起来不算什么。
那个老大也没想到锦四抱着孩子也能反抗那么久,他冷哼一声,说:“就这些能耐了吗?兄弟们!接着上!”
周围的人刚要上,一柄剑从天而降,锦一从房檐跳下来说:“你们两个还真会给我添麻烦。”
锦四见到他无疑像是见到了救星:“老大!”随即反应过来:“老大快带着殿下跑!这里人太多了。”
“这个人数,谁也跑不了。”锦一握住那柄剑,说:“只能打了,孩子给我。”
濮阳予月知道自己跟着锦四只能拖累她,不得不选择环住锦一脖子,把自己吊在他胸前,以保证自己不会掉下去,毕竟她并不觉得锦一能腾出手接住她。
那老大显然没把锦一放在眼里,一声令下周围的人立马涌了上来。刀光闪过,霹雳乓啷的武器碰撞的声音回荡在小巷子里,她一直盯着锦四,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对方似乎是怕被人发现,想要速战速决,打法和攻势都越发猛烈起来,但挡不住锦一武功高超,硬是接了下来。
那老大脸色越来越黑,后来好像想到什么,抬手推两个小弟过来,抽身出和锦一的缠斗,绕到锦四身后,她防不住他,腰上挨了一刀。那老大转身说:“撤!”
这一场战斗结束时,月亮刚好爬到最高处。
濮阳予月跑向锦四喊道:“锦四!锦四!你怎么了?”
锦四半跪在地上,她捂着腰,感觉已经摸到了自己的肠子,那一刀豁的太深了,她无力回天。
尽管如此,她还是强忍着痛楚笑出来说:“没关系的,小锦鲤,别哭了。”她缓了一口气说:“我杀了他们那么多人呢,你该为我高兴才对,我拉了那么多人陪葬。”
濮阳予月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锦四絮絮叨叨接着说:“你接下来跟着老大一定要听话,想好了要走什么路就大胆去走,不要怕,如果我在地府没被下油锅的话就会上来看看你的。”
“到时候可千万别怕我啊,小锦鲤。”
“只是可惜,没办法看你长大了呢。”
锦四的笑容永远停格在她脸上,她的手尚在半空没能捏到濮阳予月的脸。她凑过去将自己的脸埋在锦四满是鲜血的手中,哭着说:“我听话,我以后一定听话,我才不害怕你呢。你走了就去找我爹,这样的话我死了就能直接找到你们了。”
“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啊。”
把我带走才不会有这些纷争不是吗?只有我死了这场随时都会有人牺牲的无意义的战斗才会结束不是吗?
濮阳予月的脑海里忍不住重复冒出这些话,她抱着锦四的尸体,看着锦一的嘴不停的说着什么,但是她一句也听不见。
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概是巡逻的人或者附近有人溜出去报官了。
“殿下,你在这里呆多久锦四也不会复活,不如赶紧离开,这样才对得起她为了你丢的命。”锦一说完也不管濮阳予月听没听见,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
濮阳予月疯了一样地挣扎,死死拽着锦四的胳膊不放,而锦一也采取了老办法,直接打晕带走。
等到濮阳予月迷迷糊糊醒来时,已是白天,她感受到马车的颠簸,坐起来,掀开车帘看外面。
看着看着眼睛就湿润了,她小声抽泣着,把头伸出窗外,好像这样眼泪就被吹干了,悲伤也被吹不见了。
锦一掀开帘子进来,递给她一个小包裹说:“吃点吧,接下来还有很久的路。”
濮阳予月摇摇头,她实在没有任何食欲,问道:“锦四的.......最后怎么处理的,不会被丢到乱葬岗吧?”
“已经让锦十二去找了,或许会在当地某个风水好的地方下葬。日后再来看她吧。”
濮阳予月应了声,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只是直直的望向窗外没有变化的景色。这种情况持续了两天,中途锦一强灌一些水给她才算没出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