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变成银灰色,暗沉沉的,濮阳予月讨厌这样的天气,不知不觉已经十月底了,他们在逃亡路上一个多月了,北方的秋天很短,冬天已经来临。
冷风吹过,她不自觉打个寒战,发现外面已经下起小雪。她伸出手想要接住那星星点点的白色晶体,只感觉手中一凉,她缩回手,看着手心的小水滴若有所思,那少年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她没能思考太久,傍晚时身体的寒冷和头部的涨热让她无法正常思考。
她缩在锦四怀里哭唧唧的说:“锦四,孤头疼。”锦四换掉她头上的毛巾说:“殿下忍一忍,药马上就煎好了。”
锦一端着药进来,伸手摸了摸濮阳予月滚烫的脸颊责问道:“锦四,你平时就是这么照顾殿下的?”
锦四沉默一下,她没有办法辩解,接过药舀一勺吹了吹,递到濮阳予月嘴边。她闻着苦,坐起来强忍着喝了一口,没忍住吐出来了,她哭着说:“呜——太苦了,真的太苦了,孤真喝不下去。”
锦一皱着眉头刚要说她,就看见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又有些不忍心最后说:“这里没有糖,殿下将药喝完,马上就要到连山府了,到了您能歇一段时间。”
他看得出来这些日的小公主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濮阳予月几乎是喝一口吐一口再喝一大碗水,一边喝一边哭,反反复复才喝进去半碗中间还杂了不少泪水。
锦四看着心疼,但她的确没什么办法。濮阳予月一直病到进连山府,锦四擅长治外伤,在药材缺少的路中能将病情控制住实属不易。
“这位就是......?”
濮阳予月醒来时便听见这句话。
锦一回答:“便是那位殿下。此番前来已摆脱追兵,殿下呆到开春便继续北上,耽误不了老爷多久。”
蓝宇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苍老,他连忙说:“谨忆大人这话说的,草民哪敢这样想,殿下能赏脸来都是草民的福气。再说若不是皇上暗中提拔,草民这生意哪能做这么大啊?”
濮阳予月抬抬手,希望说话的两人能注意到她。锦一见她醒了,扶她起身,又喂她些水说:“殿下,这位便是属下跟您提过的盐商蓝宇。”
蓝宇连忙行个礼。
她清清嗓子说:“起身吧,此番前来实属匆忙,叨扰了。”蓝宇起身说:“草民随时恭候殿下莅临连山府。”
锦一大概还有事要和蓝宇谈,两人向她告辞后双双离开,留下她躺在床上无聊的盯着天花板。
门边传来吱呀的动静,濮阳予月转过头看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她怯生生地往里看,问道:“您是贵人吗?”
濮阳予月咳了一声说:“不是,我只是个生病的小孩子。你最好不要进来玩,不然会变得和我一样。”
小女孩真的很听话,说不进来就不进来,她站在门口说:“可是你身边有好多人啊,娘亲说只有贵人身边才会有这么多人。”
濮阳予月大概是憋坏了,她在宫里没有同龄人,如今看见个小女孩便忍不住将自己的心底话说出来:“因为我没有娘亲,所以身边才会有这么多人。”
小女孩眼中瞬间带上怜悯,她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哦”一声,不知道她想到什么,门都没来得及关就跑下楼。
濮阳予月见她离开有些失望,闭上眼就当没有这回事。
过了一会儿,门口响起“咚咚”几声,小女孩喘着粗气跑回来,她手中拿着一个破旧但是干干净净的手帕。
她快速冲进门口将东西放在濮阳予月手边又跑出门说:“贵人,这是我娘给的蜜饯,我看很多孩子喝药后都要吃它。我只有一颗,就送给你吧,你一会儿喝完药就吃掉它。”
濮阳予月拿起那颗蜜饯问:“我感觉我好多了,而且你怎么会知道我一会儿要吃药?”
那女孩子说:“有一个送你来的漂亮姐姐在让我娘煎药,估计快好了。我先走啦,被我娘发现会骂我的。”
果然,小女孩走了没多久锦四端着药上来,她说:“殿下先吃点饭吧,药先放旁边晾着。”她将药放在床边的桌子上,随即发现濮阳予月手边的蜜饯。
锦四拿起来闻了闻,掰下一小块用毒针验一下才放心,她问:“殿下,这蜜饯是掌柜家女儿送您的吗?”
濮阳予月点点头说:“你去多买些还给她。”锦四应下说:“属下知道了,一会儿让锦十二去买,您先吃饭。”
濮阳予月并没有什么胃口,简单吃了两口开始新一轮的折磨。她感觉那小女孩骗她,蜜饯在嘴里那种苦甜苦甜的味道也让她受不了,直到苦味完全散尽,甜味在嘴里蔓延开才算好些。
锦四在一旁鼓励她:“殿下真棒!这么苦的药也能喝下!”有一说一,这种哄小孩的方法用在濮阳予月身上效果非常好。
她忍不住骄傲,头也不自觉的抬起些,她说:“那是,孤可是公主!没有孤做不到的事情呢。”
锦四扶她躺下,替她掖好被子,忍不住笑起来,她说:“不愧是殿下!那殿下再睡会儿?”
濮阳予月想和那个小女孩玩,她说:“不睡了,睡很久了。”锦四接着问:“那属下给您念念书?”
濮阳予月闭上眼说:“那孤有点困了,你先出去吧,孤睡会儿。”
锦四有些遗憾的离开,她也想像锦一那样每天读书给濮阳予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