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饭来了,殿下要吃吗?”锦四在外面问道。刚才的话不知道她听见多少,但锦一看样子并不在意。
他并没有回应,而是等着濮阳予月发话。小孩子饿得快,她也没有力气去和锦一闹了,轻咳一声说:“呈上来吧。”
他们正在逃亡之路,荒郊野岭的并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于是濮阳予月吃了一口就吐出来了,刚好吐向锦一的方向。他眉头一挑闪了过去,没等他说话就听濮阳予月呵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也敢给孤吃?”
锦一说道:“殿下,条件有限,这已是最好的吃食。若是在一定时间内没能到东北方向的闻青将军府中,您会挨饿。不过属下会尽量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濮阳予月从来没这样委屈过,她作为皇帝唯一的公主在宫中无人敢让她受到一点委屈,包括那贵为皇后的乔家女儿。
她眼泪吧嗒吧嗒的又掉下来了,抓着身上正红色青带罗纱裙。锦一轻叹一口气说:“殿下,敌人不会因为您哭泣就放过您的。”
“您可以尽情在属下面前掉下您的金豆豆,因为属下是您的暗卫,是忠心于您的人。但是您的国已经亡了,除了属下等人就不会再有人尊敬您了。您的软弱和委屈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一个笑料而已。”
濮阳予月当然明白,可是她还是想哭,锦一越说她越绷不住,干脆“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眼泪如同开了闸的水阀一样,滴落在裙子上,渐渐晕湿一大片。
她哭的说不出来话,整个幼小的身体一抽一抽的。锦一皱着眉看她,无可奈何的抱起她,试图哄住她。
这是他第一次抱小孩子,这和昨天晚上夹着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却遭到濮阳予月疯狂扭动的抗议。
锦四在外面说道:“老大,让我进去哄吧,小孩子哭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另外锦二找你。大概是要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路线。”
锦一将濮阳予月放回榻上,掀开马车门帘说:“那你进来伺候殿下吧。”
锦四抱孩子的手法没比锦一熟练多少,但胜在温柔。濮阳予月趴在她肩头上抽泣,锦四抚了抚她乌黑柔顺的发,哼着奇奇怪怪但是很好听的小调。
濮阳予月的意识渐渐模糊,她想起阿翠也是这么哄她睡觉的,她曾问过她抱着自己会不会很累,阿翠说什么来着?
好像是抱着殿下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呢。
不知道阿翠有没有被发现,希望她能逃出皇宫,在未来的某一天与她相遇。
濮阳予月两只手紧紧抓住锦四的衣服,在眼泪中睡去。锦四见她抓的那么紧,干脆就坐下偷懒了。
直到锦一进来看了她一眼,她才心虚的放下濮阳予月,替她掖好被子溜出去干活。
濮阳予月再醒来就是晌午了,马车已经停下,偶尔还能听见两声马的嘶鸣。她跳下榻,笨拙的给自己穿上鞋,推开帘子走出去。
她没看见人,瞧了瞧马车和地面的高度,试探性的伸出一只脚,又缩回来。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自信跳下,在半空中被一只手接住,稳稳放在地上。
这人她没见过,单看穿着也知道是她的暗卫,他不像锦一那样有着一双看起来似笑非笑的眼,也不像锦四那样杏仁般人畜无害的圆眼,而是一双稍长的眼,给人的感觉有点凶。
尤其是巨大的身高差,眼睛往下看会给人一种更大的威慑感。濮阳予月甩了甩被石头硌的生疼的脚,抬头看着他的双眼,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在她有限的认知里,她才应该是俯视他人的人。
于是她实行自己权利:“你,抱孤。”
锦二回答的很干脆:“属下不会。”濮阳予月没想到这个暗卫会拒绝自己,她端着自己的架子说:“那孤给你个机会学习一下。”
锦二迟疑了一下,伸出双手从濮阳予月腋下穿过,将她整个人抬了起来。她感觉自己胳膊有点疼,见他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她问道:“就这样,没了?”
锦十二从马车后面窜出来说:“二哥,你这样不对的。我演示给你看。”
濮阳予月点点头,示意锦二把自己交出去。锦十二一条胳膊环住她的腰,死死摁在自己怀里,说:“殿下,是这样对吧?”
濮阳予月感觉不太对劲,她被养的娇嫩的皮肤和尚未发育完全的腰都在隐隐作痛,她挣扎一下,憋着口气防止自己被勒死。
最后还是锦四救了她。
锦四细细的教导这两个人要如何抱一个小孩子,听的锦十二跃跃欲试,被濮阳予月无情拒绝了。
回到马车上,锦四将准备好的食物放在马车里的小桌子上说:“殿下,那两人一个只知道杀人,另一个只有十六岁每天都想着玩乐,所以对您都不够了解,若是有哪里得罪您了,您尽管打骂,留他们一条命就行。”
濮阳予月感觉自己没有那么残暴,摇摇头就当这件事过去了,她肚子早就饿了,看着桌上的被稀释的干粮、咸菜和肉干,勉勉强强吃了一些。
刚吃完锦一就进来了,汇报道:“殿下,再有一日半就会进到附近的柳城,您需要一个新的名字和新的身份。身份已经安排好了,是连山府盐商蓝宇的女儿,到外地求学,遇到灾变后带着钱财货物和家丁回到蓝家。而且出门在外您需要一个化名,名字是要您自己起还是......?”
濮阳予月抗议道:“不过是个低贱的盐商,也配当孤的父亲?换一种方法。”
“殿下,蓝宇的女儿去世了,疑似遭人残害,这样的话您才能钻这个空子,并不是要您真的当他的女儿,属下自知他是配不上您的身份。但现在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到了连山府以后您会以‘养子’的身份进入闻府,您早晚需要一个化名的。”
濮阳予月知道自己说不过他,梗着脖子就是不说话,就是不肯同意一个商人来当她名义上的父亲,哪怕她父亲真的不在了。
锦一无奈,也只能慢慢劝说,不能真来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