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雨雪霏霏。 放衙的时候, 卫景平被市舶江扬堵在了户部门口，他心里有些许准备：“江大人找官有事？” 原预备的大批商船出海的事情被云骁帝暂时叫停了，江扬怏怏不快地道：“卫大人, 你倒是劝劝陛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果然是商船出海的事情。 卫景平跟着排走出来：“不瞒江大人，官和陛下想的一样，入冬了, 不宜出海。” “你……”江扬气咬牙切齿：“卫大人你是何意啊？” 他心道：设立市舶司是你提出来的，冬天刮西北风船只出是顺风也是你提出来的，难道你不想搞轰轰烈烈给自己捞一把资历吗？ 卫景平：“江大人不要急。” 清剿海贼的计划目前只有云骁帝和他知晓, 尚在部署计划之，不宜对外人透漏。 因而他不能把件事情告诉江扬。 江扬一顿：“卫大人在卖么关子？”不急，他能不急吗？那么多商行在市舶司排了号, 都急吼吼地等着出海做买卖呢。 “江大人, 商行不出海也有办法把银子赚喽, ”卫景平说道：“渤泥国那边的商人要是看到利润, 亲自来刘家港买东西的, 江大人只要告诉各家商行，在刘家港见到外来的商船，多推销就是了。” 江扬皱眉：“能行吗？” “行不行的试试才知道，”卫景平接着说道：“反正货物进出港都要经市舶司抽解税率，都是赚银子，江大人何必执着出海呢？” 吸引更多的海外商船来港口做买卖不更省事。 江扬半信半疑：“卫大人说的倒是办法, 只是……过于想当然了, 卫大人请想, 海外商船来刘家港，一路上海贼无数, ”他摇头轻叹：“难啊。” 能不能顺利抵达刘家港都是未知。 卫景平：“……” 他心道：正是由于缘故，所才要清剿海贼，把航道打通啊。 江扬哪里知道卫景平的打算，又说道：“何况眼下冬季，海上刮西北风，海外商船过来是逆风，唉……咱们出海正好是顺风，多好的机呀。” 心疼白白错失次赚钱的机，唉。 卫景平能说的不多，只好安慰画大饼往前扯：“江大人，既然咱们设立了市舶司，后的机更多。” 又不是一锤子的买卖，大头在后面呢。 江扬“嗯嗯”头：“卫大人解的是，后有很多机。” 他说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好像有么说不出的愁绪。 江扬出身寒门，父母祖上无可倚靠，却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他只能在仕途上拼尽全力，每年吏部考核的时候好评，是稍稍显急功近利了些。 卫景平敏锐地发现江扬的头上生出许多白发，比他们当年在龙城府初见时，苍老了不少，忽然有么东西触动了他的心弦：“江大人，也许陛下只是考虑几日呢。” 江扬舒了口气：“但愿吧。” 说着走到了岔路口，卫景平拱手他道别：“江大人，明日早朝见。” 二人各回各家，卫景平先去买下的新宅子看了看装潢进度，里走走那里逛逛，一心求修缮后的雅致，让居家心情舒爽。 而后他又去了卫宅，逗了儿卫啸和卫泱哥俩儿，他跟卫景川说道：“三哥，上次出海，在海上和海贼交过手吗？” 说真的，么久了，他来及过问卫景川他们上次出海的事情呢。 卫景川一愣，呵呵笑了两声狡猾地猜道：“怎么，老四，你打算对海贼动手了？” 卫景平一正经：“……嘘。” 不可说。 卫景川很懂他，回忆着说道：“去的时候他们远远地跟了两天，一靠近我就放火铳吓退他们，他们是怕火铳的，后来就尾随咱们的商船了。” “回来的时候碰见？”卫景平问。 卫景川说道：“回来的时候船上满载白花花的银子，他们怎么能不馋？夜里来过几次。” 不过都被他们给打伤撵跑了。 “海贼都用么兵器，”卫景平心有余悸地问：“身手如何？” 卫三：“他们有火铳，用的是刀剑类的兵器，非常凶狠彪悍。” 卫景平：“情凶残……” “主要是长丑怪吓人的，”卫三嗤了声：“武艺嘛也就那样。” 反正他一刀下去能劈两。 “那是，谁能跟三哥比呀。”卫景平自豪地道。 卫三白了他一眼，说正经事儿：“我明日正好约了何驹和四禹喝酒，他俩知道件事吗？” 卫景平：“碰过一次头了，都在想辙。” 大致的计划已经商定好了，在推演细节和碰日子了。 卫三：“那就好。”他笑道：“到时候我跟在后面捡便宜。” 卫景平：“三哥？” 有便宜可捡？ 卫三打了响指，意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卫景平笑道：“好啊，我等着。” …… 十一月初，五首满载丝绸和茶叶的商船从刘家港出港，不是真的出海，而是佯装海航，实际每艘商船里面各藏了几武状元何驹为首的武进士，他们样是为了诱海贼前来劫船。 进而伺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 两日后，何驹他们一共擒获49海贼及几十关联人员，全部带上岸送进仓府押入死牢，等明年秋季问斩。 …… 倒回到两日之前。 等商船起锚之后，卫景川带着仓府的衙役乔装打听，检查有有漏网的海贼，别说，真叫他们抓到了七，七人有参劫船，原是不必被抓获的，他们呢是另一团伙的，见大批海贼劫掠商船去了，就四处联络分散在各地的同伙，准备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活儿，偷另一伙海贼藏起来的金银，不巧被卫三给一窝端了。 一雷厉风行又狠绝的出手，震惊了沿海各府。 来活动在片海域的各路海贼们纷纷逃窜，不敢打往来刘家港商船的主意。 而清剿了海贼之后几天，十一月旬，市舶通判谢映就宣告了再次率领商船出海的日子，据统计次有二三十艘商船随行，像上次一样，是由三十武进士护航随行，浩浩荡荡的，在冬季顺着西北风往东南方向驶去。 鸿胪寺少卿卫景川则有去，他事了拂衣去，抓完海贼的老小就返回京城去陪妻儿了。 知一批海贼被清剿了之后，市舶江扬嘴角弯弯，掩盖不住的笑意：“卫大人是真高明啊。” 下商船往来可稍稍安心了。 果然，如卫景平所料，清剿了大批的海贼之后，往来刘家港的商船多了，出去的商船返回，十日内已经来了三艘海外的商船，他们满载着货品来，卖的东西交了税，走的时候又采买了满当当的东西，同样也交了税。 市舶司的干瘪的钱袋子像吹气一样胀大了，江扬那乐啊。 …… 京城。 到了十一月初，户部的张、段两位大人从部五府返回京城，一见面就跟梅清敏说道：“卫大人猜的不错，五府的农户不愿意外迁，知府又有给他们移出农户之家，人头算在别的地方，譬如到省城谋生，更有额外垦田，是课税重了。” 卫景平也在场，皱眉问道：“五位知府大人难道不上折子说明情况吗？” 就么硬生生往治下的百姓身上加税，气人。 段凤洲说道：“岳州知府王汾王大人喊冤呢，他说陛下下旨‘摊丁入亩’，他知后给杜右相递了折子，就是担忧种情况，谁知道迟迟不到回复，到了秋末又不敢误了朝廷的税赋，只好硬着头皮收起来……” 卫景平和梅清敏面面相觑：“可是事杜相爷有提起过啊。” 要是看到份折子，杜锦成不应该拿到早朝上上奏云骁帝，让众公卿来议一议的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议过之后说不准不一刀切让岳州等地么课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永昌说道：“如今是不而知呀，岳州知府王大人喊冤，看起来不像假的。” 卫景平：“王大人送进京的折子可有底稿？” 段凤洲从袖子里抽出两页草稿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是王大人上折子时打的底稿。” 卫景平看了看说道：“事多半不假。”从时间和事件上都能对上号。 是杜锦成故意瞒下来份折子的吗？不该啊。 卫景平想不通，事儿全然有捂住的必要啊，毕竟岳州知府王汾陈述的是事实，即便拿到朝堂上来议论，也有影响谁的仕途一说。 梅清敏：“事儿要奏报圣上。” 了。 卫景平说道：“梅大人，不如先问问杜相爷？” 是先跟杜锦成通气。 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梅清敏拿着那份底稿去问杜锦成的时候，杜相爷吃惊的险些跌倒在地：“日月昭昭，相实在是看见么岳州府的折子。” 他要是看见了，必然立刻、马上上报云骁帝，拿出来跟百官一议。 不能自己给自己挖坑。 卫景平：“可是杜相爷，你不觉就怪了吗？” 事儿很蹊跷啊。 杜锦成头痛的厉害：“相查清楚。” 他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可是查来查去的，都到了隆冬腊月了，事儿由头，就么见鬼。 云骁帝知道了烦不行：“不要再查下去了，传朕旨意，明年岳州等地免五停之一停的田亩税，就样吧。” 快过年了，朝廷需要安生。 件事虽然翻过去了，但云骁帝从此不大待见杜锦成了，老挑他的毛病，时常把一杜相爷弄难堪，才不到半年就倍感身心俱疲，抑郁了。 腊月二十二。 云骁帝来给她请安，姜后说道：“卫家算有良心，忘了哀家。” 云骁帝见她身上带着颗珍珠，问：“就是颗？卫家孝敬后的？” 姜后：“嗯。” 她一眼就喜欢上了颗青紫色的珍珠，佩戴在身上时时把玩，珠不离身。 云骁帝：“卫大小姐后就是您孙儿媳妇，能不想着您老人家吗？” 姜后哼了声。 是皇后裴氏选的人，又不是她选的，莫地喜欢不起来。但是次卫家懂事了，叫她又挑不出错来。 “怎么听说皇帝最近跟杜右相不近乎？”前几日杜夫人进宫来看她，通了气儿。 云骁帝正色道：“后么一问，朕想起来了，年礼嘛，朕要赏杜相一筐子核桃，让他过年好好补补脑子。” 总觉杜锦成的脑子不是特别好用，连折子都能丢的那种不好用。 姜后噗嗤笑了：“皇帝说的很伤人啊。” 不明晃晃的嫌杜锦成不够能干嘛。 云骁帝：“朕已经很厚道了。” 他不罚杜锦成吗。 姜后微微叹了口气：“既然皇帝觉杜相不堪相位，那就选能用的人，”她说道：“我泱泱大朝，要么的人才有。” 怕找不到一右丞相吗。 云骁帝沉思许久才口：“儿子是想让卫四来当右相，阿娘说怎样？” 贤才是多，可是像卫景平样能稳当干事的臣子少了。 也许，该破格用他一用。 姜后闭目养神，她早知道云骁帝有拔擢卫四当右相的打算，也默然很久才说道：“要是卫四主动给哀家修缮宫殿，哀家就同意件事。” 要是卫景平不识趣，明年春不给她修用于夏季消暑的凉宫，她就跟卫四耗上，想当右相，门儿都有。 云骁帝：“那儿子多提醒着他。” 姜后才满意地让他跪安告退了。 不过，卫景平真不奉承人，到了新春休沐之前，任凭云骁帝怎么旁敲侧击，他就是不提让户部出钱修缮后居住的寿坤宫的事情，把姜后气牙疼。 要说卫景平听不懂皇帝的暗示吗？当然不是。相反，他一儿都不急着往上爬，日子过比谁都安逸满足。 每日放衙便径直回家，一门心思陪伴妻子，等着自己的孩儿出生。 当腊月里家里的女眷们始给他的孩子缝制小被褥，小老虎头鞋子的时候，他的孩子已经在娘亲肚子里七月了，再有两三月的时间，就能他相见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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