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汲汲营营, 和宫里姜、钟贵妃沆瀣一气，把杜锦成送上了相爷位，小女儿杜可儿恰好相反, 她眼睛里丝毫掺不得沙, 是个认死理犟驴脾气，她不满意这门亲事，说郁郁不乐地说：“京城里除了钟家有男, 别家就没男了吗？” “门当户，钟公又正值年少，你挑个啥？”杜夫人沉着脸质问女儿。 杜可儿：“娘没说过吗？他们家男那是‘乘马即魁梧, 徒步即侏儒。①’，钟家男都像老国公夫人，上身长下身短, 丑死了。” 嫌弃之情, 当时就丝毫不打折扣地宣之于口了。 杜夫人了自家闺女这话怒从中来：“你跟谁学这般尖酸刻薄, 背男容貌说三四？” 气死她了, 怎么生这么个没教养女儿。 杜可儿捂着脸：“我是尖酸刻薄, 那也比钟家使下三滥手段让马去踢人家卫夫人强……” “闭嘴，”杜夫人气得跳脚，劈头了她一巴掌：“你胡乱说什么？” 杜可儿哭：“我没胡说，卫夫人事娘不是和冷妈妈说钟家大概没想到她那么命大，说那天四五个京兆府衙役才制服那匹受惊马……” 冷妈妈是杜夫人陪房。 杜夫人骂她：“平常跟你说正经话一句不，闲话倒是记得快, 你一个字不漏地我吃到肚里去, 这件事不准再提, 记住了吗？” 杜可儿：“娘只要拒了这么亲事，我就当从没见过。” 杜夫人：“你……”她断然说：“这媒是钟贵妃亲自做, 杜家没办拒婚，你非嫁不可。” 说完，她扭头离开了女儿闺房。 杜可儿甩了下头，抹去眼泪恨恨地说：“我说不嫁进钟家就不嫁。” 她贴身丫鬟也跺脚：“小姐咱们去求求老爷吧？” 杜可儿：“嗯，晚上我就去找我爹。” 过了一会儿，杜可儿又放大哭：“可是……家里什么都是我娘说了算，我爹他不管儿女事啊……” 找杜锦成没用。 她哭了半天没人理会，到了夜里逆反起，顿时恶从胆边生，喃喃自语地：“我为什么不把钟家干好事告诉卫家呢？” 等钟家惹上麻烦垮了，她娘肯定瞧不上钟浒，这门亲事岂不就黄了。 她一门思只想着不嫁进钟家就好了，别一概不想，次，杜可儿寻了个理由，打发丫鬟悄悄地去了一趟正通钱庄，塞罗小柔一条手帕：“请把它卫夫人。” 罗小柔还没来得及展开来看，那丫鬟就跑没影了。 白里忙了，傍晚她去了卫家转交手帕。 卫景平有事去了，姚溪半倚在院中藤椅上乘凉，有丫鬟她打着扇赶蚊，优哉游哉。 “罗姑娘来了？”见了罗小柔，姚溪笑着跟她打招呼。 “是啊，有人让我把这个转交夫人，”罗小柔把那条手帕拿来一看，脸色血色消失殆尽：“夫人，这……” 杜可儿丫鬟她手帕上绘着一口大钟，钟旁边又画着一匹鬃毛潦草面目狰狞马，那姿势看上去随时要踢人似。 她怕惊到姚溪，忙把手帕攥在手里：“夫人还是不要看了吧。” 姚溪：“你只说这条手帕是谁送过来，上面又写了什么？” 罗小柔：“是杜相府杜小姐丫鬟送来，上面画了一口大钟和一匹马，这匹马凶了，怕惊着夫人，夫人还是不看了吧。” 毕竟是有身人，凡事得万分小些才是。 姚溪想了想说：“秋雀，你去收起来送到大人书房，等大人回来提醒他一。” 她很快就明白了杜可儿意思——一个多月之前踢她马是钟家做了手脚。 可是杜可儿为什么要她送信，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呢？姚溪中很是不解。 不过她不想费脑想这件事了，交卫景平吧。 罗小柔把手帕交了秋雀，她坐在姚溪身旁，拿起轻罗小扇赶着蚊，这是今秋最一波蚊虫了，再过几下几场雨，初秋一丁点儿暑气一过，就清净了：“今儿怎么挪到院里来坐着了？” “屋里有些闷，”姚溪说：“我来外头透透气。” 二人聊着些有没，罗小柔捏了一把她手腕笑：“怎么比在那院还胖些了？” 上个月姚溪骨折她一天去探望好几回，每次去孟氏都在让小儿媳妇吃东西，变着花样让吃，可那会儿竟没见怎么长肉，瘦得跟没怀孩一样一样。 怎么才搬回自家小半个月，姚溪脸蛋和手腕都丰盈起来了呢。 姚溪还没说话呢，丫鬟夏荷说：“罗姑娘你是不知，我们家大人花样多着呢，可会体贴夫人了。” 跟婆母疼爱不一样，夫君体贴那才可贵，更能让她们夫人舒呢。 罗小柔看着姚溪笑：“怪不得。” 姚溪不大好意思地：“别光说我呀，你好像又长个了，我看着越发高挑了。” 罗小柔：“可不是，昨儿没去钱庄，收拾来几条裙，你猜怎么着，上身都短了呢。” “你可别跟我说这个，不然我又得破费送你布料裁衣裳，”姚溪玩笑地说。 …… 正聊着呢，卫景平回来了，见罗小柔在，打过照面就去了书房。 秋雀跟过去：“大人，杜家小姐夫人送了条帕过来，夫人让放在您书案上，请您仔细瞧瞧。” “嗯，”卫景平一摆手：“我晓得了，你快去伺候夫人吧。”秋雀才要走，他又叫住她问：“夫人用晚饭了吗？” 秋雀回：“用了一碗鸡汤面，就了一碟绿豆芽，还有半个鹅蛋。” 卫景平：“几时吃？这会儿厨房在预备夜宵没有？” 秋雀：“吃过半个来时辰了。春莺说今个儿做鸡丝春卷当夜宵夫人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卫景平了满意地说：“去吧。” 等秋雀退书房，他才低头仔细看杜可儿送来手帕，这手帕不是闺中千金用布料，是寻常家中用来擦手帕，看来杜家小姐还是很自矜：“钟？钟家？” 钟家是他中猜测几个嫌疑人之一，收到这条帕，基本上坐了，只是，他和姚溪有着同样疑问：杜家小姐为什么送这么一条手帕过来，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卫家？ 卫景平翻来覆去地看着这条手帕，百思莫解。 “五月，”他问卫五月：“这两街上都在闲谈什么事啊？” 卫五月抓着头发想了想：“说最多还是咱们家事情。”比如卫二儿满月宴啊，卫四夫人有孕了，卫大姑娘胳臂好了，已经蹲在巷口逮蚂蚁了……如此这些卫家欢喜事。 卫景平有些无语地：“你小只怕光捡咱家事情了吧。”他不信市井中光说卫家家事，就没别人家。 京城里这么多高门世家呢，哪家料不比卫家多啊。 卫五月想啊想，终于想来另外一件事了：“了了，大人啊，说宫里头钟贵妃亲自做媒，钟家要向杜家提亲了……嗯，杜姑娘就是咱家二姑奶奶大姑小姑……” 卫贞贞嫁吕栋，吕栋大姐吕清宁嫁是杜锦成儿杜玄飞，杜可儿呢是杜玄飞小妹妹，所以他说“大姑小姑”是这么来。 卫景平：“没说到点上。” 面那些全是废话。 卫五月咧嘴：“大人，街上人家说是钟家要和杜家结亲家了。” 卫景平：“谁想娶谁？” 卫五月：“钟贵妃侄钟浒向杜相爷小女儿提亲。” 卫景平又问他：“街上有没有人议论，钟公和杜小姐是怎样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卫五月不住地挠头：“大人，小说钟公长五大三粗，杜小姐骄纵还有些泼辣呢。” 卫景平了手指一下又一下叩击在书案上，不再说话。 次，他了卫五月一吊钱，说：“没事时候去茶馆里点壶茶，多钟家向杜家提亲这件事。” “得嘞。”卫五月乐颠颠地应。 这真是美差啊。 卫景平这边则和卫景英说了，这两要盯着闵国公钟府，该下手时候就下手吧。 那件事总得要个了结。 又过了两，卫五月回来告诉他：“大人，说昨钟家找了媒婆去杜家下聘，婚事订是订下来了，可是媒婆从杜家来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头花都被人扯掉了……” 那媒婆来还“呸”了，嘴里似乎含糊地嘀咕了句什么“哪有嫌汉丑”话，茶馆里唠嗑人都说反正不是好话。 卫景平：“……” 结合杜家小姐卫家送手帕来报信这件事情来看，他猜测，或许是杜姑娘没看上钟公，不大想嫁他。 想借卫家手收拾钟家，截胡这桩婚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杜姑娘倒是手腕狠辣又利索啊。 当天夜里，卫景平跟卫景英说：“二哥，想从杜夫人身上问些东西吧。” 杜可儿大门不二门不迈，怎么知钟家所下黑手，肯定是从她娘杜夫人口中说。 前一阵杜锦成没当上右相之前，杜夫人一直往宫里头跑，指定知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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