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播放一则快讯,剥皮案、剔骨案均为连环杀人犯所为,目前警方仍在追捕,请勿散播恐慌、迷信等言论。”
“温馨提示,为了您的安全,夜间如若没有特殊必要,请勿出门......”
打了个哈欠,余三好顶着黑眼圈逆向人流,对新闻播报并不关心。
昨晚睡了多久?一个小时?
不过最近宁市的确不太安稳,各种怪谈和神秘事件闹得沸沸扬扬。
什么走夜路鬼打墙、一家三口被离奇分尸就不说了。
关键有些案件过于奇葩——
疑似中邪的米其林大厨,裹上鸡蛋和面粉跳进油锅,馋哭隔壁小孩。
缺德地图持续导航将女孩引入深山老林,背后原因引发山火,竟令人三级烫伤......
下一秒,山寨机疯狂震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想被拨打——”
“余、三、好!”
刚一开口,对面就传来一串嗔怒的女声,听上去年纪并不大。
“小安?”
“道具已经准备好就等你了,你不会忘了吧?”
“怎么可能。”余三好没有忘记。
他今天要去青山精神病院进行魔术慰问演出,而电话另一头的女孩是精神病院的院长兼护工,安言。
“余三好哥哥!我为了早点起床,压根就没有睡——”电话那头变成了稚嫩的童声。
“哇,这么厉害啊。”
“那是,我也要像你一样不睡觉,别告诉安言姐姐噢,她好凶的——”
“我都听到了!”
通话被挂断。
连打几个哈欠,余三好倦意全无。
不是故意作死,也没有熬夜修仙证道的想法,而是他患有离奇的失眠症。
身体做不到自主睡觉,一旦入睡,情绪就会对着干,变得莫名激动。
可如果不睡觉,又会经常处于似梦非梦的状态,明明人是清醒的,但感觉就像是在梦中行动。
想要脱离这种状态只能等它自主消散,或者干脆不睡——
然而缺乏睡眠的副作用除了猝死和疲惫,还造成四肢僵硬,肌肉痉挛。
据某位砖家断言,余三好活不过成年,随着发病率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严重。
肢体麻木、神智不清,最终脑部痴呆坏死。
诡异的病症就像一个诅咒,除了加速死亡还无法根治,保守的药物治疗也不起作用。
也许无良父母早预料到这种情况,所以将他丢弃在精神病院。
照时间算起来,余三好已经在青山精神病院度过了十八个年头。
“唉,年满十八风华正茂——”
...
青山精神病院。
一所私立的疗养院,从建立初期到现在算来,年代已经非常久远。
由于失修加上经费不足,外围破败萧条,和恐怖片当中的氛围别无二致;到了晚上,还会传来不知名的怪叫......
余三好知道,那是病友们在练习大合唱,各种乱七八糟的曲目都有,什么《dj劲爆大悲咒》《般若波罗蜜,一枪让你见佛祖》......
来到精神病院小门,没等靠近,悬挂着的生锈牌匾“哐啷”砸下,半片墙灰随之震落。
两年前,他以病情好转为由成功出院,接着租下城中村的廉价住宅,身揽十八份兼职,所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吱嘎——”
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
灌木丛晃荡几下,随后出现一名青春洋溢的少女。头戴一顶编制草帽,穿着褪色的卡通T恤,双马尾垂在两侧。
她身后,是先前电话中小女孩,青山精神病院年纪最小的病友。
见到余三好,小女孩知趣地跑开,似乎是故意给二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嗨,小安~”
“嗨个头!这都几点了?”安言走来,拎着修理枝条的手推剪刀,仰起脖子看着余三好,姣好白皙的脸颊有一丝愠怒。
“按照格林尼治标准时间和地区划分,现在是宁市早上七点五十五分零三秒。再说我也没迟到,这不是在路上例行好事耽误了一会儿嘛。”
“哦?扶老奶奶过马路,然后强行在她们脸上做盖章证明?然后研究这跟猪检疫苗盖章有什么区别?”
“错,这叫拯救失足妇女,”余三好一本正经的描述,“谁能想到年仅七十岁的她们,六十年前只有十岁!令人感慨......”
“哦,我还以为你扮成黑白无常到献血站无常献血去了。”
安言翻了个白眼。
她对余三好的脑回路见怪不怪。
二者从小就在精神病院一块长大,也唯有她能理解余三好怪异跳跃的思维了。
更何况,这儿本来就是精神病院,不正常,也很正常吧?
“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干,不过我认为,申请脚踏式轮椅专利更值得推敲——”
“少废话,马上就要演出了,你准备好没有?”
“真正优秀的魔术师不需要准备。”
“靠谱点啊——”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余三好,安言无奈踮起脚尖,一把搂过他的脖子,凑在耳边吹了口气,
“姐姐我也是刚刚接到通知,天使基金的投资人今天就要来,凑巧借魔术演出留个好印象......”
“天使基金?”
据坊间传言,天使基金是一位经商有成的老总创办的慈善机构。老总身价不可估量,刚从海外归来就在宁市来了一场“赔本买卖”——天使基金。
“听他们的意思是要来实地考察,投个赞助。”
天使基金旨在扶持穷人,几乎每天都会无偿发放生活用品和各种福利,连电视台都采访过他们感人肺腑的事迹。
“最近还好吧?”话锋一转,女孩带着关切。
“当然,一沾床就睡,睡得可香了。”
“是么?”
“安小姐、小三——”远处慢悠悠的赶来一名女人,她是除安言以外仅有的护工。
“雪姨怎么了?您慢点——”
“他们、天使投资人来了......”雪姨年纪颇大,说起话来有些吃力。
“这么快?不是没到时间么?我还没准备好呢!”
听着二人对话,余三好随手薅下一把叶片。
“算了算了,快跟我过去——”说着,安言拽住他一阵小跑。
“安小姐业务挺繁忙啊,我们可以再等你一会儿的。”破旧的招待所,坐着两个衣着光鲜的人,语气中充满挖苦。
“......抱歉,久等了。”安言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不比当初,诸多企业看中了天使基金这块金字招牌,纷纷加盟投资,顺带推销产品和广告,以此获得曝光。
就连天使基金自己的旗下,都衍生出周边产品;不知道是不是那位老总的营销手段。
总之,它变得浑身钱臭,脱离了公益组织的范畴。
可青山精神病院资金实在有限,眼看快要揭不开锅。
没办法,安言只能联系天使基金,希望他们能提供些许财物上的援助。
打了十几通电话“骚扰”,终于有了眼下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