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王回宫当年,皇上和太后便已准备为他选妃,他为了等你想方设法将娶亲之事拖延了三年,沐姑娘你可曾知道,这三年辰王的处境有多不易?”
云皓然对沐夕遥的执念,秋伊凡再清楚不过了,若不是当初自己对他的劝解起了作用,或许他依旧不会同意迎娶刘千金。
当然这样的话秋伊凡是不会对她说的,毕竟女子多感性,她可能对成大事者的一些必要放弃和牺牲,不能理解和认同,他又何必说出那些招她怪罪记恨的话。
蓝花楹只是安静的听着,顺着秋伊凡的话细想,其实是能想明白其中缘由的。
只不过之前一直被情绪冲昏了头脑丧失了思维,根本就思虑不到那些地方去,也想不到云皓然的为难之处。
“辰王心里一直都只有沐姑娘你一人,我与他自小相识,说是知己也不为过。他这三年多来一直都在等你,私下也没放弃过找你,可是他一直寻不到你的消息。他迎娶刘千金之事实非他所愿,确实是逼不得已的无奈之举,皇上并未事先征得他的同意,先斩后奏当着众人宣布了他与刘千金的婚事,他知道这件事情后也是百般推脱不愿接受,可奈何天子一言岂有反悔之理?在这样事情已成定局的情况下,辰王他选择与皇上做了一个交易,他给了皇上一副你的画像,让皇上派人去轩羽国旧地寻你,若是能有幸寻回你,请皇上应允沐姑娘你侧妃的头衔,在那般情况下,辰王他所想的依然是你,思量如何为你谋得最大的好处,难道如此程度还不能证明他对你的真心?”
不出秋伊凡所料,她最关心最在意的问题,便是关于云皓然娶亲之事,他用尽量简短的话让她了解事情的大概,也阐述了云皓然身不由己的为难处境。
看着眼前绝色倾城的面容,他轻轻的转动着手里的杯盏:“我知道沐姑娘是一个骄傲的人,不愿屈居人下,不愿为人妾室我亦能理解,只是辰王他已不是当初的山庄少主,他如今身份特殊且处境艰难,沐姑娘可否看在辰王对你的一片真心的份上,也理解他一次?亦为他作出一次退让?”
秋伊凡的话让蓝花楹内心有极深的触动,她并不知道其中这么多细节:原来云皓然并未答应过娶刘千金之事,一切都是形势所迫并非他所愿;原来他还拿了自己的画像,让风祁皇帝派人去轩羽国旧地寻找自己;原来先前他对自己说的侧妃之位,也是他在风祁皇帝面前,以婚事为交易想方设法求来的,并非是贬低自己为人妾室的意思。
其实理智想来,依照云皓然对自己了解,自己只是轩羽旧地一个被灭国的身份不明之人,风祁国辰王侧妃的头衔于那样的身份来说,不算委屈!甚至是高攀!
她陷入的久久的沉默,秋伊凡所说的话她都理解也明白,但是要说服自己接受和看开这样的事实,她需要时间。
“辰王他,是如何从语皓然变成云皓然的?”这也是蓝花楹十分不解的地方,这明明就是两个毫不相关的身份,除了同名罢了。
“辰王原本就是风祁国的大皇子,云皓然是他本来的名讳,他幼年时便已被册封为风祁国的太子,独得皇上宠爱,后来他与他的母后遭人陷害,他被废除了太子及皇子的身份,并被驱逐出了风祁国,他因此流落到了轩羽旧地,后来辗转到了紫韵山庄,成为了你当年所认识的语皓然。三年前皇上得知了辰王与他母后的冤屈,便昭告了天下当年之事有误会,并将他接回了宫里,恢复了他大皇子的身份。”
秋伊凡说的话十分有分寸,他所告诉蓝花楹的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只要有心之人细细打探也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毕竟当年风祁国皇后被打入冷宫,太子被废除身份驱逐出国这事,可以说是风祁国人人皆知,后来云皓然被接回宫也是昭告天下的,唯有中间的过程及原因比较隐秘罢了。
“可是,我明明见过云皓然的母亲,那紫韵山庄的夫人与云皓然长相确有几分相似。”即便秋伊凡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可那庄主夫人与风祁国皇后的身份也是毫无关联的啊?
“你所见的那位庄主夫人,并非是辰王的母亲,而是他母亲一母同胞的姐妹,所以长相相似也是正常的,那庄主夫妇实乃辰王的姨父姨母,这也是他们当年收养辰王且视如己出的原因。”
秋伊凡说的话点到为止,既为她解开了疑惑却又不透露过多。
至于云皓然母后之事和其他谋划,云皓然要不要对沐姑娘说,便由他自己决定吧~
“原来如此。”她心下了然,如今再回想之前的一切,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当年自己疑惑的地方也终于解开了。
云皓然作为曾经的天之骄子,经历了从天堂跌落地狱的落差,尤其还是遭人嫉妒陷害,所以当年他的生辰愿望,是希望爬上云端问鼎天下?
如此想来,他如今是想拿回曾经属于他的东西?所以这便是他昨夜对自己所说的,不得不为之的理由?
蓝花楹还记得云皓然当年和自己提过轩羽国龙泽城的彼岸花,当时自己还问过他为何会去那里,记得当时他并不愿意说,想来那段经历对他来说是极其不堪回首的。
正因为有那样痛苦的经历,所以他当年的性格才会那般古怪,庄主夫妇待他极好,他却始终有种疏离的感觉,他一个商人之子功夫却极好,还时不时的被人追杀,最危险的那次自己和他差一点就没命了,并且他和自己一样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如今他的秘密自己是知道了,蓝花楹虽然吃惊也为难,但也可以接受。
可自己的秘密若是有一天守不住了,那后果......她连想都不敢想......
即便如此,正因如此,未来之路不能预估不敢想象,那是不是更应该珍惜当下的安稳日子?珍惜自己向上天强求而来的每一天?自己曾经梦寐以求有语皓然在身边的每一天?
反正早就知道这条路是错的,那如今再错一些又何妨?
秋伊凡抬头看了看天色,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他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原处发愣的浅黄色身影:“这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我今日言尽于此,至于如何决断,全看沐姑娘自己。”
当心柔和香寒出来时,院内已无那浅绿色长袍公子的身影。
香寒心里感叹:这辰王不打招呼便上门也就罢了,连他身边之人也这般随?一个两个来无影去无踪,把咱家这宅子围墙当摆设呐?
反倒是心柔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番蓝花楹此刻的脸色,见她面色平静且明显释然了许多。
如此看来刚刚那位公子是能人啊?连辰王那系铃人,用了一整夜时间都解不开的铃铛死结,倒让他这么一个外人,小坐一会儿闲聊几句便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