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香在巡视铺子之中,发现白氏药坊请的大夫们真正是做到了专家级别的。
这些大夫大多是祖传本事。
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
艾香知道在现代,祖传的本事却越来越少。
无他,主是吃不了清苦啊。
祖辈是干某一行营生的,年轻的后代就觉得清苦了,干腻了,不愿意再继续。
艾香就感慨不已,别的且不说,农村里的泥瓦木石匠就渐渐的消失了。
记得上辈子自己家装修,爷爷看着木匠用电钻枪在那儿做家俱一万个看不起。
“你去看看我屋里的那张床,可有一个铁钉?”爷爷不屑的说道:“现在的是什么木匠,钉子木匠?”
爷爷那张床是奶奶的陪嫁,据说奶奶当家是地主家的小姐,陪嫁相当的丰厚。
但是,留下来的最后只有爷爷睡的那张床了。
那是一张老式古床,雕花中月洞踏拔步四柱实木架子床,榫卯工艺。
这可是古代中国建筑、家具及其它器械的主要结构方式,是在两个构件上采用凹凸部位相结合的一种连接方式。
爷爷那张床雕花精美,工艺精湛,老爹的一个朋友是做古董生
意的,一次偶然得见惊讶不已,出价一百八十万要买下来被老爹拉着一边喝酒去了。
开什么玩笑,再穷也不可能穷得卖他亲娘的嫁妆的地步上去。
再有一个,老爷子还在呢,就想要卖他睡的床,估计着父子关系都别想好了。
这事儿原本是一个插曲,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被爷爷知道了,然后就来了一个家庭会议。
“谁要是跟了我学医,我这衣钵传给了谁,以后我屋子里的所有的东西也就归谁。”老爷子义正严辞的说道:“丑话说到前头,你送给了谁你们这些不屑子孙都甭惦记。”
结果,饶是这般诱惑,愣是没有一个愿意去学医。
当年的白艾也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还是在上了大学后才发现身边的人因为环境、空气、饮食等多种问题导致各种怪病的出现,爷爷也开始了长嘘短叹,还说这些病都不是来势汹汹的,而是有预兆的,是现代的人太急躁,不懂得养才造成的。
特别是白艾的大学同窗,年纪轻轻的患了白血病死掉之后,她有点坐不住了。
疾病还真是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那可标准的
是想来就来。
看着身边的年轻生命的消失,事关生死,白艾坐了下来第一次认真的谈起了中医。
也就是那一次的长谈让她发生了改变。
大学毕业后回来跟着爷爷学中医。
想到过往,白艾心里苦笑不已。
她已经这么惜命了,结果还是不小心丢了命。
好在,老天爷垂怜再许一世。
这一世就和中医接下了这么深厚的缘份。
冥冥之中天注定,古人诚不欺我也!
艾香的医书进入了最后的编纂校核阶段。
厚厚的一本也不好装册,索性就分门别类搞了一个套装系列共十册的书出来。
这一年国泰民安,作为皇帝的风言龙体也康健了,经历了一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折磨后,风言更知道了命比权重要。
他在大宴群臣之后,又专门设了小宴,特意下旨召了艾长青夫妻、艾香夫妻进宫陪着艾叶吃团年饭。
巧的是,这天早上艾蒿也带着妻儿回到了京城。
风言听闻这个消息,立即就又召了艾蒿夫妻一同进宫,说是家人之间的团圆饭,一个都不能少。
艾香心里抽了抽,当皇帝的人又怎么能知道真正老百姓吃
团圆饭是一个什么样。
想当年,艾长青中了秀才,他们在向阳坝吃了她穿过来后的第一个团圆饭,那个热闹场景才真正的叫团圆。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一大群,女人全在大厨房,男人就坐在那儿抽烟喝茶聊天,大碗大碗的肉菜端上桌,一个个喜笑颜开。
宫里也过年,只不过除了大灯笼喜庆一点,人脸上没有寒冰外,也没见一声欢声笑语,更不要说烟花爆竹什么的。
“爹,您不用紧张。”艾香看出来了,这一行人当中,最可怜的当数老爹了。
为官多年,当国丈也有十多载了,却是第一次进宫,他脸上的肉绷得紧紧的,一看就知道小心谨慎的他有点胆怯。
这样子的爹艾香还真是从未见过的。
一直以为,艾长青就是这个家的天,在艾香的眼里,他都是从容不迫,有条不紊的,还真是难得看他现在这个模样。
“嗯没事,我知道。”艾长青有点抱歉,一直以来他都是妻儿的保护伞,谁知道现在还让女儿来担心自己了。
老了老了,艾长青心里有点失落。
不过,这失落很快就下去了。
他的儿女都长
大有本事了,做父母的不就是这点爱好吗,但凡孩子比自己有本事,做出哪怕一点点成绩也都是父母骄傲。
更何况,他的三个孩子没有哪一个是笨的。
艾蒿的游记已经出书了好几本,西夏男女老少都看得津津有味。
他写得极好,代入感强,每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都写得生动有趣,让大家足不出户就可以领略远远的就看见了殿门口站着的艾叶。
这还是艾叶省亲后艾长东第一次见她。
要说可怜,也是他最为可怜了吧。
“微臣(臣妇)草民(民妇)参见皇后娘娘”一行人齐齐见礼。
“爹,娘,快快请起。”艾叶早跑了过来亲自将爹娘双手扶起,泪眼婆娑,哽咽着对艾香他们道:“姐,姐夫,蒿弟,弟妹,你们也都起来吧,自己一家人,就不行这些虚礼。”
“礼不可废。”艾长青正色道:“娘娘疼惜臣等,臣等岂能失了礼数。”
按着艾叶的身份在殿门口迎接他们已经算是逾矩了,如果还不大礼参拜回头会落人话柄的。
若是被有心人记下了就是一场大的灾难。
在皇宫里,自然是步步小心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