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淑珍也好,艾梨也罢,方茹是半点同情心都没有。
只不过,她很同情严氏。
男人不着调好多年了,她孤身一身带着孩子也不容易。
这会儿突然间就成了寡妇,还得替她守孝。
“弟妹,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也是谁都没想到的,你要节哀。”真是一件糟糕的事。
艾梨被大火烧死了,还得赔左邻右舍的损失。
而之前被他捧在手心的女人和儿子这会儿已不见踪影,打更人说看见过她背着包袱离去。
跑了就跑了吧,死了的也死了,只是活着的还得活。
“大嫂。”严氏向方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堪的笑容:“大嫂,说句大不道的话,我觉得他死了比活着好。”
这倒是大实话,方茹也觉得是这样子的。
有一个不着调的亲生父亲,会严重影响了艾阳兄妹几人的亲事。
虽然艾家在古榆县算是高门大户,可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倒下来,真正为儿女好的人家在亲事上必然会看家风门风的。
“真是难为你了。”生与死都是一个气。
严氏能看得透彻倒也让方茹松了一口气。
人活着就该
有活着的样子,活着的时候各种折腾,死了也没人会心疼。
“艾梨的事更是让我对决定对艾家子息的教养上要求严格一些。”艾长青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程度:“大哥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京城与古榆县相隔甚远,这事儿写信告诉他们也是一两个月才能得到的事了。
“就不写信告诉他们了吧,回去的时候说说就行了。”温春兰只是想回来给爹,给白老爷子上一柱香,没料到还会看到两条鲜活的生命消失。
所谓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然是一点儿也没有假的。
数年才回一次乡,结果回乡就看到这么多糟心的事。
温春兰在温老爷子阴生后第二日就启程回京了。
艾家的事艾香不知,她现在还在忙得焦头烂额的。
儿子要成亲了,比自己的医书也好,药坊也罢,相之来说都要重要得多,这才是头等大事。
迎回了自己的爹娘,虽然多年未见容颜依然,艾香看着心里好一片温暖。
“娘。”艾香挽着春兰娘的胳膊:“长途跋涉一定累了吧?”
“还好我们走得慢,边走边歇。
”看尽人世繁华,温馨依然存在,儿女皆好,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艾长青与伍志帆依然是边下棋边谈论着朝堂之事。
其实伍志帆就是一个臭棋篓子,根本就不是伍志帆的对手。
但翁婿之间的一个默契,下一步棋可以从东家扯到西家。
“朝堂果然是一个大染缸。”艾长青点了点头:“现在想来当年我的决定是无比正确。”
枪打出头鸟,皇帝的多疑艾长青早就看出来了。
所以,艾家在他的坚持下保持着低调。
“是的,爹,这一次清洗将刘氏一党连根拔起了。”伍志帆道:“让人想不到的是刘氏居然与蛮夷勾结,闹得狼烟四起,皇上也中了毒……”
说到最后,伍志帆干脆将棋子当成了阵地,排起了阵势图出来。
“他是吃准了我不会反对。”伍志帆道:“因为太子是皇后娘娘所出,是我们这一脉的,否则,我才不会拱手让人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交出去也好。”艾长青落下一子:“若不然他又不得安稳了。”
伍志帆摇了摇头,说到底,他的丈人看问题更准一些。
翁婿
两人谈的是国事,还说起了皇帝当的好主意。
温春兰和艾香则谈起了家事。
“这可真是让人想不到啊。”艾香听了那母子二人的下场后叹息一声:“难怪有人说财运都是有定数的,有那么多不一定能够受得住。”
“是啊。”温春兰点了点头:“这母子二人一生所追求的也不过是银子,骨肉亲情在他们的眼里淡薄如浮云,闹到最后众判亲离,人死如灯灭,什么都没有了。”
钱财本就是身外之物,又何必这么执着呢。
“你大伯还不知道这事呢。”温春兰道:“你爹晚些时候给他说,到时候还得让艾风好好劝一劝,省得又气病了。”
这倒是真的,毕竟是中过风的人,再中一次风的话就完蛋了。
艾长青先将艾风叫到了府中,说了黄淑珍和艾梨的事。
“你爹那里你得好好劝劝。”毕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黄淑珍虽然是和离了,也是多年的夫妻,多多少少也是有情份的。
“嗯,我知道了。”艾风对黄淑珍没多少印象,感觉都快记不清她的影子。
对艾梨这个哥哥更是没有感情,他扳着
手指都没算出来一共说过几句话。
不管熟与不熟,她们终究成了生命中的过客。
黄淑英比艾长东先知道这件事。
“她的性子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带过,也没有流泪,或许她的泪早在那个月子里就流尽了。
“她一直护着艾梨,什么事儿都迁就着他。”艾长东听说后沉默了良久:“现在好了,她走了,连莉梨都一并带走了,这样她就安心了。”
说到底,艾长东是怪罪黄淑珍的。
这个儿子比艾桔怕苦怕累,也没什么本事,说是靠他养老,实际上他是一直在啃老的。
突闻这个儿子没了,艾长东心里也很难过。
不过也知道这是他咎由自取,那样的性子活着也是艾家人的拖累了。
“这一次艾家的颜面被他们丢尽了吧。”艾长东最后问着艾长青。
“什么颜面都没有命重要,他们丢了颜面也丢了命,这事就到此为止。”艾长青劝着大哥:“人死不能复生,大哥,你只要好好的活着就行了。”
“我知道,我不会有事的。”艾长东点了点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閰王不要我死,那我就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