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事了,百草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之中。
孙大夫都放了一百天的假。
因为白家人谁都没能从这种悲痛之中走出来,他们更不想开门就诊。
白术犹甚,虽然已年近六旬,却一直是被老爷子当成小婴儿般照料至今,小到吃穿都是老爷子在关时不是时的还给人把把脉,看看身体有没有异常情况。
可是,现在爹没了谁还会给照顾他呢?
他就像失了主心骨的孩子,每一天都不知道自己要干点什么,也不知道要吃点什么,吃了那些对身体有没有防碍。
百草堂没有开门看诊,白芨也无药可抓,就每日里陪着儿子女儿写字背药方。
万月月看着家里这大大小小都没有以前的笑颜心里叹息一声,走到了艾香住的客房前。
“妹妹,你这是?”见艾香正在收拾包袱。
“嫂子,我要回一趟向阳坝看看家里的情况,然后就回京了。”硕大的古榆县让她能有牵挂的人越来越少,艾家那一档子人只要惹事就好,牵挂谈不上。
“这么匆忙?”万月月惊讶。
“孩子们得有人看管
。”艾香道:“我们这一走肯定就放敞了,明辉能上房揭瓦。”
在京城之中,定安侯世子的名声很响,倒不是他有多能耐,而是时常爱打架。
要不是防风他们看得紧,没准儿都会惹祸事。
只要有机会,他就像公鸡一样去挑战。
人家不应战就是小气就是害怕;当然,滋长他打架的资本也就是战无不胜。
艾香回到向阳坝的时候艾长东他们都很高兴。
“我早就说了,回来了就到家里住,白家哪有自己家方便。”黄淑珍高兴的接待了他们,又唤了儿媳妇带人去准备晚餐:“方茹也是,明明知道你们回来了都不回来住,又往县城里跑了。”
对方菇,黄淑珍一直是厌恶的,能撒点盐的时候绝不手软,这会儿就想上点眼药。
“大嫂有大嫂的事,我们回来也不长住,就回来看看,明天就得回京了。”艾香道:“用不着大家都操心。”
“京城这么远,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住些时日。”黄淑珍连忙留客:“现在咱们艾家不像以前没得吃没得穿,住也住得宽,可千万别客气
。”
是啊,香儿,托了你们幺房的福,我现在出门也有人喊一声二老太太。”高巧芬掩嘴道:“你回来了怎么也得多住些时间,我让你嫂子去准备些土特产,回头都带上。”
“大娘二婶有心了。”艾香摇了摇头:“我们此次回来都是骑马,连马车都没有,带不了东西。”
更何况这儿有的京城也有,也不像现代存在什么食品安不安的情况,只不过价格贵贱一点。
“香儿,你对白家老爷子真是有孝心了。”黄淑珍道:“比有些亲生的儿孙都要好。”
这话里的意思,还是针对方茹和艾桔。
“白爷爷不仅传授我衣钵,还教会我做人的道理,更帮衬着我们家里,很大程度上来说,没有白爷爷当年的提携,就没有现在的艾家。”吃水不忘挖井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黄淑珍和高巧芬一下就闭了嘴。
反正不管什么时候,提起以前她们都是自惭形秽的。
以前的艾家就属于往事不堪回首。
正说着话就有下人来报说艾长美来了。
艾香挑眉,不管什么时候她的脸皮
都很厚,总是往前凑。
老爹原谅了她不等于自己就想见她。
“香儿回来了。”艾长美喊过名字后又有点拘谨:“我是不是该先国礼,然后再说家礼呀,唉呀,年纪大了,教养嬷嬷教的总会忘记。”
“无妨,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外面,丢不了人。”艾香笑道:“更何况我又不是皇亲贵族,也不会问罪。”
艾长美讪讪不知道怎么接口。
艾香也没想过要和她说话。
尴尬的氛围之中有人提起了孩子自然也就说起了艾风艾草。
“艾风倒是一个好孩子。”这话不是吹的,而是真的觉得艾风好:“勤奋踏实努力上进,假以时日,将是一个不错的好大夫。”
艾风,那个贱人生的孩子,居然会成为大夫?
黄淑珍一直刻意不让自己听他的消息,每听一次就让她想过曾经过往不堪的一幕。
时至今日,她与艾长东之间跨不过去的依然是那道坎。
现在陡然听到艾香说这话很是惊讶。
等知道是和艾香在学医的时候,她心里就诽谤了,艾家又不是没有人了,随便一抓也是一大
把的孩子,怎么就偏偏提携他啊。
“那艾草在干嘛呢?”黄淑珍实在不想听见艾风的消息,直接就问起了她的大孙子。
对这个大孙子她还是没有投入过感情的,这会儿却是表现得很关心。
“艾草在学堂念书,也在学武功。”艾香道:“他的志向是和他爹一要样的要当一个大掌柜。”
“这个没出息的。”黄珍淑怄得不行,当大掌柜有什么用,还不如当大夫,看看白大夫多受人尊重。
无论哪朝哪代,最不缺钱用的就是大夫。
买东西可以讲价,实在不行贵了就买不吃不用,但是药这玩意儿再贵也得买,只要有钱就一定要吃,吃了才不会丢命。
何曾见过病人向大夫讲价的?
而且,艾香能教艾风,为何不能教艾草。
艾香无语,人就是这毛病,看别人干嘛自己就要跟着干,也不想想艾草那性子具不具备那样的天份。
估计着那小子是随了爹,读书很笨,记性差得要命,什么都学不会。
有人说儿子是随了老娘的基因,方茹可不是那德性,只能说艾桔的遗传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