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选择留下来,就不是吃白饭的。
烧水煮饭抬伤兵什么的大家都干了起来。
连艾长青都和安师傅一起抬伤员。
“老爷,您得悠着点。”白艾是抬不动的,不过她可以做护理啊,反正她学的也是医。
老爹这样干活,白艾还是很担心的。
毕竟长途跋涉日夜兼程整个人都还没有缓过来呢,又开始劳累了,真怕他会倒下的。
“我知道的。”艾长青点了点头:“别担心我,想想他们,就觉得我们已经很幸运了。”
来之前,他为接到这莫名的调令有点愤怒。
可是,比起这些伤员和牺牲的年轻士兵,他还有什么可报怨的呢。
要知道,这些士兵们又有谁可以选择让自己不上战场不送命呢。
“是啊,一直以为岁月静好,其实是有人替我们在负重前行。”白艾看着身边抬过的一个遮面的抬架心里一阵难过:“他们都还很年轻啊,他们的家人都在盼着他们回去。”
艾长青的眼角湿润了。
谁说不是呢!
就像春兰盼着自己回去一样。
可是春兰永远不会知道,这儿的孩子们在经历着什么。
“对了,有庆也是在沧南的。”艾长青突然间道:“咱们打听打听有庆的消息。”
余有
庆的消息要打听估计也得看缘份了。
毕竟这是二十万大军的边境,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小督统而已。
就算是升职,也就能升个成管辖一千人一万人罢了。
想要做到人人知之,难事!
“让开让开!”一阵大喊后出来来了一个抬架:“快,快找个大夫。”
余有庆的声音!
白艾一愣,不会这么巧吧。
顺眼看过去,果然是他!
虽然浑身衣裳沾满了血污脸上,也比之前长高长壮了,但是,白艾一眼认了出来。
“有庆,香儿,有庆。”艾长青也听出了声音看到了人,情急之下还喊错了名字。
“老爷,白艾看见了的。”安师傅连忙提醒:“白艾已经跑过去了。”
才说余有庆就遇了他的人,还真是缘份。
“快,来人,来一个大夫给看看。”余有庆着急的说道:“这是我好兄弟啊,我们约好了一起回古榆县的……”
说到这儿声音哽咽了。
白艾上前边跑边摸起那个人的脉像!
抬这么快有什么用,脉搏已经没有了。
可是,她也没有出声。
就跟着抬架一起进了伤兵营。
在余有庆的要求下,有一个军医过来看了一下。
“抬出去,没救了!”真是浪费时间。
“不可能!
”余有庆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快,给他看!”
“神仙也救不了的,看个狗屁!”那军营也不是好惹的,一拳就朝着余有庆挥了过去。
“你他娘的敢打我。”余有庆没等拳头打到自己就一脚踢了他出去:“有本事上战场上去杀敌啊,你在这儿冲老子逞能算怎么一回事?”
“老子也是这个意思,你有本事有余力冲到战场上去,抬一个死人来耽搁老子的时间。”军营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谁不想活命,谁没有兄弟,你的兄弟死了你心痛,他们,他们,全都是我们的兄弟,你就不能做做好事,将有限的时间和精力让给他们。你以为老子不想救吗?整个伤兵营军医不到一百人,一下就来了五六千的伤兵,你他娘的还要来折腾,来人,给老子拉出去,闹到伍将军那里老子也不怕你,任你是天王老子老子也不怕的!”
说完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大哭了起来。
白艾看到这种情况目瞪口呆的。
她被那个数据吓住了。
医患比例严重失衡。
“就算我们不休不睡不吃不拉,我们也救不了那么多的兄弟啊!”军营捶胸顿足,对旁边来劝的人破口大骂起来:“不要管我,让我哭,再
不哭我就要死了……”
发泄一下也好!
白艾同情不已。
谁说大夫见惯了生死。
就这种情况下,他们才会得抑郁的。
而且是严重的抑郁。
伤员不断的担进来,看着他们得不到一点点救治,有些可能还撑不到见大夫就死去。
作为军医的领头上,他们的心理压力大得很。
余有庆也在哭,死去的伤员已被人挪出来了,他就跪在他面前哭。
“谭大哥,要不是为了护我,你也不至于丢命的,谭大哥啊,不是说好了我们一起回古榆县的吗……”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余有庆这会儿哭得像小孩。
饶是和他相处了这么五年多的白艾看着他这一面也为之动容。
白艾轻轻的走了过去,蹲下,看着他。
“你别哭了。”白艾怕被人知道她是女子身份,一路上都在改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略带嘶哑:“人死不能复生,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他在天之灵,肯定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希望你能活下的,希望你以后杀敌的时候注意自身的安全。”
“让开让开。”来了两个人,就要将战死的人抬走:“别影响士兵们心情。”
在这个地方哭肯定是不行的。
“等一下!”余有庆看了一眼白艾
,一种熟悉的感觉迎面袭来,自己一定是累得出现了幻觉,摇了摇头然后上前将那人的一截破衣撕了下来缠在了自己的衣角上:“谭大哥,我带着你一起杀敌,一起回故里。”
白艾的心一颤。
这就是兄弟。
扛过枪共同铺,一起共生死,这才是真正的情谊。
人抬走了,余有庆也和抬担架的人一起要返回军营了。
白艾想要叫住他,算了,看着他现在好好的就行了。
喊住他又能说点什么呢?
无非是注意安全之类的屁话,等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说不定还会影响他。
这样就是最好的了。
久久的没有收回视线。
艾长青走了过来。
“是有余,他还好吧?”艾长青看着女儿的心道这次来对了,说不定两人的情谊更深,这事儿也就能定下来了。
“他不太好!”才死了兄弟,一时半会儿的好不起来。
“看着他我也就放心了。”艾长青道:“他没有看见我。”
“老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白艾的意思让艾长青不要刻意的出现,更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来:“老爷,但愿他以后都不要踏足这个伤兵营。”
“我明白的,”艾长青长长的叹息一声:“但愿这场战争早早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