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笔墨纸砚伺候。”潘大人突然间一声怒吼。
什么情况?
李大夫也不急于走,就坐在椅子上看好戏,同时心里暗暗称奇看了好几眼艾香,白老头儿到底是收了一个什么样的妖孽徒弟。
她居然一语中的,她爹才是货真价实的榜首,呵呵,好戏啊!精彩有待继续。
“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潘大人看了一眼两人道:“以此为题,限半个时辰内做出一篇文章来。”
老艾长青回避了下场的文章,以失忙为借口就是不诵出来。而新的艾长青却是一气呵成,半点顿都没有打一下。
孰是孰非一目了然,当然,这还不能让老的那位认输。
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潘大人当下就成全他!
笔墨纸砚都有,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各自坐定,提笔而书。
潘大人此举是有两个意图:字如其人,榜首文章一手好笔法让他都自叹不如,也不是谁都可以模仿的。核对笔记为其一;二是当场作文章,也可立分高低。
艾长青略一沉思,从破到立下笔如有神,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大篇,时
辰未到就举手交卷。
“好文章啊好文章!”潘大人看后大叹不已,心道榜首果然是榜首。
“艾榜首,时辰到了,你的文章可做好了?”潘大人看向那个邋遢的老头儿嘲讽的问道。
“回大人了,学生的写好了。”老头儿连忙站起来,放下笔拿起纸,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墨盘突然间就撒了满纸,他刚写好的文章瞬间就成了一团黑:“大人,学生……”
欲哭无泪,尴尬无比!
这样子看着就让人生厌啊!
潘大人气得胸口疼。
“小念,取榜首文章过来。”潘大人懒得给他做戏的机会,直接核对笔迹了。
“我的文章!”看着那熟悉的笔迹看着自己的妙笔生花的文章,艾长青热泪盈眶,几乎是颤抖着声间问:“这位差爷,您怕是听差了,大人让取榜首公的文章,这篇是学生下场时所作文章。”
“啊?”小念一惊,下意识的看向潘大人:“大人,这就是榜首公的文章,您和文大人以及其他几位先生公认的好文章,小的一直都有分好保存。”
“那是我的,我写的文章。”老头儿一下就冲了上来抢了过去,如获至宝,从头到
尾盯着不放。
“我让你看,我让你看。”潘大人气得不行,事到如今,他还想要赖上不成:“你看完了,再给我默写出来,一字不差的写出来,这就是你的文章……”
艾长青心里大呼冤枉。
但是事情做到这份上了,他也不敢开腔。
是非已分明,最后也不过是看潘大人的决断了!
是的,他才是真正的榜首,他对春兰说过的,他一定会考中的,他考中了,考中了榜首!
“看够了没有,写,现在立即马上给本官写出来。”潘大人上前夺过文章:“写啊,机会本官给你了,你写出来就是你的。”
老头儿咬着牙,坚持提笔写。
可是,写了不到两百字,后面的他全都记不清了。
是的,文章不是他的,他根本就不是榜首。
真正的榜首是眼前那位年轻人。
同人为什么不同命,他还那么年轻,他有的是机会。
自己已经考了几十年了,今年都五十六了,他再考不上秀才这辈子就完蛋了。
所以,当潘大人说要给他机会的时候,他就拼命的看,拼命的记。
可是,五十六的记忆到底不如十六岁,他只记得住前面记不住后面了。
再加上心慌心急,记下的东西都模糊得紧。
“兄弟,兄弟,”不管不顾了,老头儿一下就跪在了艾长青的面前:“兄弟,求求你,榜首是我的,求求你,不要和我争行不行?”
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争不去。
不是你的,你还能保住不成?
艾长青面对脚下跪着的老头儿皱起了眉。
“这位仁兄,榜首是谁的官府自有论断,由不得我们放肆。”艾长青下意识的将这事儿交给了潘大人,他觉得潘大人既然给了自己自证的机会,就该会还自己一个公道:“这位仁兄,你还是起来吧,君子跪天跪地跪父母,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般让连之为难了。”
“连之,你叫连之?”那老头儿“呼”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早说嘛,这届科考古榆县就只有我一个铁力镇艾长青,这榜首不是我的又是谁的,我就知道是我的,我是榜首,我是榜首了……”
疯疯颠颠的又笑又唱,潘大人真想让人赶他出去。
“坏事了,大人,他再这样闹下去铁定成疯子。”李大夫看到这出戏后不得不点评:“他情绪太激动了,得治一治。”
怎么治?
“大人,他就
想当榜首啊。”李大夫道:“只要你一声令下,说他是榜首,他立即就会停止哭闹疯叫的。”
那我怎么办?艾长青一下就愣住了。
“连之是你的字?”潘大人长长叹息一声:“连之,事实本官已经很清楚了,无论是从公还是从私,本官都无能为力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什么?
“文大人已将此次中举的秀才籍贯和姓名报了上去。”潘大人道:“本官无力去更改,所以,此次,真的是对不住你,只能说,造化弄人!”
一句造化弄人,就要自己放弃这次的功名。
而对方,那个靠着装疯卖傻的人从此平步青云?
踩在自己的头上,由着他来折腾,回头,是不是自己参加了春闱也会被他摘了果实?
艾长青的心从头凉到的脚。
他渴望真相,真相却是让他那么的绝望!
“走了走了。”李大夫拍了拍艾长青的肩膀:“给大人带来了麻烦,多有打扰,我们先走了。”
艾香愣愣的,梦是真的,现实却是相反的,真正的榜首是爹,官府却将错就错。
李大夫说的也是真的,是有麻烦,是该走了,因为,她无法也无力去改变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