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煊神念一扫，果然在空间法宝中看到了少年模样的皓阳明。
这位皓阳氏圣主正盘坐在地，紧闭双眼，同时咬紧牙关，脸色憋得通红，似在强行忍受着什么折磨，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好。
“魔怪？”
吴煊立刻明白过来，皓阳明应该是躲在伏光王空间法宝内，想要在妖皇殿风波中暗算自己，结果反遭天巫山暗算，被魔怪附体。
他现在虽能保持理智，但滋味绝对不好受，最重要的是修行道路基本宣告终止，而且还落入敌手，怎一个‘惨’字了得。
但这种情况有些不对劲……
“怪哉，皓阳明甘愿躲在空间法宝内当王八，是他良心发现，还是天巫山真把我当自己人了？”
吴煊感到不解。
“别瞎猜啦，没有我用空间禁制堵住他，你早就废掉了。”
小玉得意洋洋地邀功，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是你出手？那你为何瞒我？”
吴煊一脸狐疑，再度发挥‘怀疑一切’的精神，自言自语分析道：“唔，我记得你曾经说漏嘴，说我在妖皇殿遭遇过一场生死危机，在我追问的时候又表示说出来对我没好处……让我猜猜，当时你动用过时光之力吧？”
“是又如何？那时你被他偷袭……”
“慢着！偷袭？你能看到一切空间法宝内的景象，只要稍加提醒，皓阳明的偷袭就不会成功，所以你当时没有提醒我？”
“呃……”
小玉被呛得脸色发僵，悻悻把自己藏了起来，不再冒头。
“我看你心里很没谱！”
吴煊气得笑了，这妞故意坑了自己一把，居然还敢站出来邀功，简直就是欠收拾。
至于小玉为何这么做，他也懒得胡思乱想，只要晋升先天，一切便都有了答案。
这时，空间法宝内的皓阳明感应到神念窥探，睁开眼，自嘲般笑道：“吴煊，世事无常，成王败寇，你准备如何处置本座？”
“把天界的情况告诉我，给你一条活路。”
吴煊淡淡说道。
“不行，暴露天界信息，等于背叛太阳神族，我会被神火焚身而死。”
皓阳明顾虑重重。
“无妨，我问就是，你不必回答。”
吴煊说完，也不管皓阳明答不答应，直接抛出了一些早有腹稿的问题，旁敲侧击，然后根据他的情绪波动来进行判断。
可惜，皓阳明只是一枚代神牧民的棋子，上面对他都是直接发布命令，交流极少，所以他知道的并不比天炉王多多少，无法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唯一比较奇怪的是……在问及太阳神族对山海界态度时，皓阳明表现出了复杂的情绪。
吴煊连忙从多个角度补充追询，最后确定了一个惊悚的答案。
太阳神族打算退出山海界，不再培养新的神血修士，彻底放弃这块领地！
按照吴煊了解的情况，神祇需要掠夺凡人精元才能维持不朽的状态，祂们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命根子，一定是某种被动的因素迫使祂们做出这种选择。
再结合皓阳氏最近加大祭祀频率，高强度为东君提供法力，以及其他氏族在天巫山威胁下对屠城没有一点顾虑……
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难道神族已经败了？”
吴煊心一沉，感到十分不妙。
这个时代，人族诸仙踪迹全无，神祇虽然把凡人当做工具，但好歹也维持了一定的秩序，祂们若败于异族之手，意味着真正黑暗的纪元就要来临。
到时候，哪怕凡间世界被异族漠视，不发动任何打击，吴煊也不敢想象自己有朝一日成道飞升，放眼诸天全是异族不朽的可怕景象。
拿什么跟人家斗？
“不要想太多，如果未来没有希望，我们可以逆转时光，回到过去寻找希望。你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修成第五步神通，挣脱时光枷锁，然后修成先天，认识这个世界的本质。”
小玉低声安慰，把吴煊拉回现实。
“看来你对我隐瞒一些事实是对的，有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吴煊自嘲一笑，想起了刚才充满干劲的顾紫霜等人，突然觉得有些羡慕。
摇了摇头，他决定把这些事埋藏在心底，自己背负。
“对了，关于氏族的胁迫……你既然不愿低头妥协，又准备如何应对？”
小玉问道。
她很无奈，自从她警告吴煊隐藏自身想法，现在连她也属于防备对象，无从得知吴煊真正的想
法是什么。
道心可以使用潜意识本能思考，欺骗能力无解，更别说吴煊关于祝长生那部分记忆被一种神秘力量锁定，很难探知到。
“入仙府，打时间差。”
吴煊言简意赅，道出自己计划的核心。
随后，他与皓阳明协商，达成一项交易，用皓阳氏的情报来买他的命。
氏族强者冷漠自私，太阴寒月等人为了自保连屠城都做得出来，现在事关自家性命，皓阳明出卖自己氏族自然也不算什么。
毕竟，氏族失去天界的支持，崩溃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紫猊前辈，攻打皓阳氏这个重任交给你来完成，给你五天时间，把皓阳氏珍藏的所有天材地宝带到我面前，路上注意天巫山的魔皇，还有不要滥杀无辜。”
吴煊把装着皓阳明的空间法宝交给紫猊皇，做出安排。
“属下领命。”
紫猊皇微微俯首。
以它地仙级的实力，除了拥有神力守护的金乌城短期无法拿下，攻打其他主城不过探囊取物。
紫猊皇很干脆，问清吴煊一些细节方面的要求后，便带着皓阳明离开行宫法宝，直奔银雪城而去，准备借道传送阵前往皓阳氏。
吴煊满意点了点头，这位强大妖皇的服从性比他想象的要高许多，似乎对自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很是奇怪。
他猜测，也许是时光倒流造成的后遗症，紫猊皇应该和他一样，对那段被抹去的经历拥有残缺的记忆烙印。
也没多想，离开妖皇行宫后，吴煊先去了趟祖庙，检查三皇五帝雕像的状态。
祖庙香火鼎盛，白玉城的民众排成长队，虔诚地进殿磕头祈福，轮番朝拜八座雕像，把所有希望都倾注到祂们身上。
因为，求祂们，就是求自己。
吴煊改换了相貌，没有惊动大殿内的普通人。
他用神念感知到，经过几个月的供奉，雕像之中累积的愿力已经达到极限，如果发动全力一击，大概相当于皇级初期的层次。
这当然不是愿力本身有多强，而是依赖于祖帝残留在世间的不灭烙印，能够按照他们曾经的‘道’来施展攻击。
遗憾的是，雕像容量有限，无法再储存更多愿力。
“如果采用六
阶灵物建造，雕像的愿力容量会产生一个质变，全力一击，应该能威胁到地仙……”
吴煊暗自思忖。
可惜，这个想法有些不太现实。
白玉城祖庙这八座雕像，是天晶王倾家荡产提供的四阶五阶材料混合炼制，高度在两丈到三丈之间，体积重量可想而知。
换做同等大小的先天灵材，法宝都能打造几百件了，造雕像无疑是一种浪费。
除非……他设想中的天材地宝量产计划得以实现。
天材地宝，其本质说来简单，就是被元气长时间侵染，并且发生不同程度蜕变的普通材料罢了，无论名字起得再花哨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从理论上说，采用高度压缩的元气作用于正常物质，必然也可以重现这一过程，批量制造天材地宝。
但这需要大量实践去摸索，而时间不等人。
目前的现实问题是，吴煊需要建造成百上千的祖帝像，在氏族和天巫山的屠刀下救人，别说先天灵物，就是足量的三阶材料都凑不出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因此，他只能命令紫猊皇去皓阳氏落井下石搜刮一番，看看能不能抢到所需数量的宝物。
离开祖庙，吴煊飞上半空，准备寻找一块足够的场地安置乌公融合的乌云山。
就在这时，小玉突然给他传音，说是他放在寒月宫里的一粒红色丹药无火自燃，烟雾凝聚成了乔寒枫的相貌。
“是我给寒枫的信物，莫非他遇到了什么危险？”
吴煊心里一惊，连忙取出那颗药丸。
烟雾滚滚，乔寒枫的身影在其中若影若现。
几个月不见，他的气质更显沉凝了许多，穿着一身青色儒袍，此刻眉宇间满是忧色。
“吴兄，今日发生的一系列大事你可知晓？”
乔寒枫没有寒暄，开门见山。
“我只知天巫山发动紫镜城盟会事变，控制魔皇偷袭诸氏族圣主，难道还有其他变故？”
吴煊从他语气中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不止东荒……”
乔寒枫的表情很压抑。
他告诉吴煊，天巫山除了在东荒行凶，还对中土、北原、西山、南蛮发动了偷袭，他们引爆所有巫器，释放出大量魔怪，使得无数强者被魔化。
现在一切失控，山海界群魔乱舞，数不清的城池被屠戮，造成的伤亡无法估量，浩劫仍在持续过程中。
吴煊深吸了口气，感觉整个身体都在颤栗。
屠城，又闻屠城！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样残酷的事情接二连三发生，他依然愤怒得无以复加。
为了避免情绪影响决策，吴煊不得不用道心那没有情感的绝对理智面主导自身，机械地向乔寒枫了解情况。
“除了天巫山，其他势力有没有主动屠城？”
“有！”
“主要都有哪些势力？”
“太多了，难以统计。”
“中土呢？”
“没有，我们不可能屠戮百姓。”
“紫镜城事变发生后，东荒氏族有没有联系你们给予警示，或告知应对魔怪之术和破解天巫山掌控之法？”
“氏族？他们的确有联系我们的信物，但是今天没有联系我们，更没有提供任何帮助。”
“我明白了。”
吴煊面无表情，“现在我把化魔术和巫咒解咒法传给你，我要你把它们扩散出去，拖住天巫山的进攻势头。”
乔寒枫眼眸一亮，忙不迭答应。
在得到两种秘术后，他整个人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谢天谢地，有了你提供的这两种术法，我们夏国很快就能化解天巫山优势，发起反攻。”
“推衍成果不要公布，让他们狗咬狗，我的目标是破而后立，重建山海格局。”
吴煊提出要求。
“这……”
乔寒枫皱眉道：“我目前的身份不够，很难在这种决策上做主。”
“这种时候不可有妇人之仁，尽量阻挠，如果有必要，杀掉反对者。”
吴煊的声音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
“可以，但我需要了解你的计划。”
乔寒枫展现枭雄本色，甚至没有丝毫犹豫。
“我抽不开身，你来白玉城见我，当面谈。”
“好，三日之内，我会动身过来。”
乔寒枫点头答应，然后似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我这次联系你，其实是因为一个美丽女子，她来自离云氏的蓝渊江家，夺了我们夏国赠与她堂兄的圣地令牌传送过来，声称与你相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