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张小天打开某音APP，发现昨夜发布的视频反响平平，底下评论区的留言寥寥无几。
他有些失落，但是并不意外。
毕竟是零成本宣传，而且时间很紧迫。
他本来就计划着，如果真的没有人主动上山参观清水观，自己只能动用钞能力去找演员了。
张小天仔细阅读那几个评论，竟然看到几条有用的。
【晨晨：这是清水观吧？我小时候去过，还拍过照片，那时候没感觉这么好看啊。】
【卡优米：@晨晨，你确定吗？真叫清水观？这照片好好看，我也想去打个卡。那里道士服能租吗？】
这个卡优米就是他昨天在本地推荐里翻到的一个女生，某音里有九万多的粉丝，随便一个视频都有至少一万的点赞量。
应该算是当地知名的小网红。
张小天原本以为美女视频的受众群体会是男性群体，完全没想到女性群体对美的事物会更加敏感。
如果能让她带动一波打卡风潮的话，可谓是意外之喜了。
张小天顾不上换号，直接用视频号私信卡优米，对她进行一番“引导”。
回复消息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张怀真那张谄媚的老脸，于是情不自禁向对面强调道：“租衣服跟门票可能有些贵。”
卡优米毫不在意，表示价格越贵，能拍出同款照片的人就越少。
她的执行力很强，第二天一早就租了顶两人抬的轿子上苍山，折腾一天后连夜在平台上更新了她的美照动态。
由于她的粉丝较多，这张照片引起了很大的争议。
有人声称卡优米穿道士服摆拍是侮辱道家文化，另外一波人认为只是借衣服拍张照片而已，抨击黑粉小题大做，用心险恶。
张小天的目的达到了，瞅着卡优米拍的影集感慨良多。
观主跟普通小道士的道服肯定不一样，照片里卡优米穿着的分明就是张怀真的道服。
所以，当大家只看到一个美女在道观门口凹造型的时候，视力超群的张小天却能看到更多——包括那个褪去了外袍，身着白色里衣，站在墙角阴影里笑得一脸荡漾的老道士。
这是张小天第一次感受到，视力太好也不完全是件好事。
这画面太美，他真的不想多看一眼，便随手截张图，收拾好行李重新踏上登山之旅。
如果张怀真信守承诺，那他今天就能住进清水观了，所以笔记本电脑什么的必须带上。
张小天来到仓山山脚。
这次石梯上有了几个人影在往上爬，山下还有空着的一顶轿子等待着载客。
“小伙子，带的东西挺多啊，坐轿子不，一趟50块，很便宜的呦！”
光膀子的轿夫吆喝着，张小天摆摆手，目不斜视地拾级而上，对身后的诱惑无半点动心。
他是来苦修念力的，不是来旅游的。
再一次经历“断腿”折磨后，张小天这次是被几个年轻道士簇拥着迎进清水观的。
他们进了三清殿，观主张怀真跪坐在三清神像前，背对着张小天。
对着观主背身简单行礼后，几个道士嗖得一声退至室外。
“你做到了。”
张怀真依旧跪坐在那里，做着打坐的姿势，闭着眼睛，吐字精简，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
“我知道。”张小天有些无语。
他能不知道吗，要不是自己报名字报得及时，刚在门口他也得被收门票。
“但是，你又没有真正做到。”
这话头不对。
张小天蹙眉问道：“道长此话何解？”
“门口监控为证，贫道之前说的是若有信徒前来，就准你进道观修行。你可知何为信徒？”
张怀真骤然起身。
“以道为信仰之徒，方为我道教信徒。你看你招来的那都是些什么人呐。一个个装腔作势，卖弄风情，拍几张照片就走。你究竟当清水观是什么地方！”
只见他一脸凛然，浑身浩然之气。
如果没瞥见他腰间挂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张小天真就信了。
他挑眉凝视张怀真，淡淡地笑了。
“我明白了，道长的意思是，您要食言了？”
张怀真敏锐地察觉到这笑意中带着威胁意味。
虽然张小天看起来年纪尚小，但是他也不敢小瞧，当下不再装模作样，直接谄笑道：“贫道身为一观之主，从不妄言，又怎么会食言呢！只是福主恐怕不知，这清水观真正的苦修之地位于苍山山顶，贫道不过是怕您天生骨弱，难以度日罢了。”
“天生骨弱算什么，道教不是主张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吗？”
张小天对张怀真找的借口嗤之以鼻：“您不用顾虑这些，只管告诉我怎么入观修行就好了。”
观主张怀真不再多言，冲张小天竖起大拇指，当即安排了四个师弟抬他上山顶。
张小天看着四个与张怀真一般年纪的老道士正跃跃欲试扛着竹席想要抬自己，一时语塞。
张怀真解释道：“上山顶的路没有石阶，路线迂回复杂，让他们抬着你上去会比较方便。”
事实确实如此，张小天在张怀真的领路下来到入口，只见到陡峭的山壁，完全看不到落脚的地方。
但他对道士们的年纪始终有些顾虑，想着好歹换几个年轻点的道士。
张怀真却拒绝说：“放心吧，这几个师弟功力与贫道相差无几，他们带你上去才是最安全的。”
张小天只能作罢。
他从张怀真口中得知，清水观的真正传承尽在山顶，而山上住着他的小师弟海天蓝，他是真正的苦修者，几十年来从未下过山，就是为了守护道观的传承。
“这是信物。”张怀真递给张小天一个小锦盒，“别看小师弟辈分小，他可是我们之中最强的。你只要把这个交给他，他一定会尽心尽力培养你的！”
张小天点点头，默默将锦盒妥帖地放入包中最深处。
待他坐上竹席，四名老道士一人抬着一角，有序不乱地带着他爬上了山。
让他感到惊奇的是，明明山体坡度很大，但他一路从未觉得颠簸。
回头看来时的路，山石花草依旧，一点被人类踩踏破坏的痕迹都没有。
八百多米的海拔，不到半个小时就爬上来了。
四人将张小天带到一间茅草屋前，告诉他这就是山顶的修炼室。
尔后他们自尽般跃下山崖，几个跳转后就消失在云雾间，比来时更快。
张小天哑然，看着眼前深不见底的断崖，产生了一个疑问。
犹记得断痕说过他是没有灵根的，万一他倒霉真的学不了一点点，而观主他师弟又真的从不下山的话……
他不会要老死在这山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