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依旧是个好天气,两人一直睡到午时才起,饭罢一起半躺在门前的椅子上,闭着眼摇摇晃晃的享受着夏日的微风。
一切已收拾妥当,就等事完之后离开此地了。打输,两人魂归故里,打赢,他们会有下一批人前来。无论怎样都是住不下去了。
直到太阳偏西,村外石桥上方才出现三骑,前面两骑并头而行,是两名须发花白的老者,一着黑衣,一着灰衣。看着两边山景指指点点,不时低声交谈。后跟一骑,身着白衣,下颚微抬,目不斜视,看似极为高傲。
走过石桥,三人抬腿下得马来,走到树边拴好,连马上包袱都未取下,看来马上就会离开,只有白衣青年取下一只长条包裹,里面应该是一把长剑。
恰遇一山民经过,遂问明道路,便直奔陈焕之家中而来。
三人不多时来到门前,一老者敲了敲敞开的大门,算是打了声招呼,便径直走了进去。
陈夫子依旧半躺在椅子扭头吩咐道:“焕之,来者都为客,去泡壶茶。”
陈焕之应了一声,并未起身:“二伯,茶叶没了。”
“昨天不是你刚带回二斤吗?”
“二伯忘了,你说明天这个地方咱就住不成了,有人要咱的命,要赶紧搬家,我就把茶叶送给乡邻了。”心中却暗道,你们来对付我 ,还想让我给你们泡茶,门都没有。
陈夫子又道:“那就烧点开水吧!”
陈焕之眼都没睁:“知道今天咱吃不成晚饭了,清水我也没有汲取。”
夫子呵呵笑了几声:“家中小子顽劣,甚不听话,还望几位京城贵客海涵,此时老夫身子略感疲乏,且稍为忍耐,等老夫缓过这口气,定亲自为几位烧碗开水解渴。”说完又闭上眼睛,给人感觉甚为劳累。
三人见此也不生气,互相点了点头。黑衣老者稍稍迈前一步,抱拳拱手道:“我们三人虽急赶数千里,亦不敢叨扰主家茶水,只求二位赐明一件事,能让我们三人回去复命,即可就走。”
陈夫子瞪大眼睛,甚是惊讶:“咦!我们就是一乡野村夫,何德何能,让京城高品大员来亲自上门请教。”
那老者似乎不想与他们俩斗嘴纠缠,也不答话,转头直接问向陈焕之:“请问小先生,那黑阎王可是阁下所擒。”
陈焕之无精打采的道:“如果没有他人承认,那就应该是我所为。难道你们是来送赏金的,正好我们搬家急需银钱,那赶紧拿来吧!”
老者脸微微一红,随即又恢复正常:“真是英雄出少年,赏金自然不会少你分毫 ,回头就让人给你送来。”“不过,我等还有一事想问问小先生。”
陈焕之失望的说:“我还以为来送钱的呢,原来是问事的,那你说吧,啥事,反正问了,我也不知道。”
见陈焕之说话如此无赖,三人面色都不甚好看,以三人在京城地位,大小官员,巨绅商贾,见了无不是恭恭敬敬,低眉顺目。被问话更是战战兢兢,噤若寒蝉。在这倒好,好声询问,却遭这山野村夫句句回呛。
此时白衣青年已怒火中烧:“卑贱刁民,好声问你,你却处处刁难,看来不劈你几剑,是收不住你的贱性。”
说话间,就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长条包袱。取出一把三尺长剑。“铮”的一声抽出,只见白气森森,寒光逼人。
剑尖一指陈焕之,就要动手。
那俩老者见状,都大喊:“快住手,不要冲动。”只听见口中大喊,身子却动也不动。
陈焕之冷笑一声,这都拿剑要砍我了,这俩老东西还在装。那我就先废了这小子,看你俩还装不装。
白衣青年见两老者如此,就知道是想先让自己收拾下眼前这个山野青年,反正等会俩人都要杀掉的,也懒得找什么借口了。况且有两位大高手在帮自己掠阵,自己不必有什么后顾之忧,先重伤眼前这人再说。
想到这心中大定,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现一翻,只要入了其中任何一人之眼,自己就前途无量。
白衣青年箭步上前,同时运起真气在身体内迅速游走,最后逼入剑中,一道半尺长炫目剑芒吞吐不定,白衣青年单手挥剑直刺,身随剑行,直奔陈焕之咽喉而去。
“真气离体,”陈焕之暗道,看来此人练剑天赋极高,心念转动间,人已从躺椅上翻身而下,手中已多了一把黑色直刀。青年一招落空,并未有半分停滞,反手一撩,剑光已划向陈焕之腰间。如被击中,非成两截不可。
陈焕之见状,不慌不忙 ,稍一运气,刀身涌出一层雾气,凝若实质。于那吞吐不定的剑芒高下立判。
陈焕之眼瞅剑光劈来,身子飞速后旋,带动黑刀转动一周迎面碰上长剑,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长剑直接被砍成两截。
白衣青年心中大惊,任何武器被真气催出光芒,都是坚硬无比,不可能被砍断的 ,这已是江湖公认的常识。这是见鬼了吗?
陈焕之趁对方一愣神,他可不会和对方客气,况且是对方想杀了自己的情况下,立刻抓住时机,抬起膝盖狠狠的顶在起咽喉之上,只听“卡吧”一声骨头错位的脆响,颈骨已被顶断,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人带出冲那俩老者而去。
观战中的二人急忙伸手接住空中的青年,伸手向脖颈已探,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他们深知白衣青年的功夫,在年轻一辈中罕有对手,自从剑术有成,经历大小数十战 ,从未败过,但也养成了高傲的性格。
但这一战,白衣青年并未自大轻敌,直接催生剑芒,主动出击。只过两招,就在两人眼前被击拜,且生命垂危。
这本是带人出来历练,没想到快被练死了,回去根本无法交差。
两人二话不说,黑衣老者赶紧把白衣青年平放在地,运气真气替他接骨续脉,温养骨髓。
灰衣老者则缓缓朝陈焕之走了两步:“本来是想找到东西之后,再杀你的,现在看来只有先杀了你,再找东西了。”
陈焕之挑了挑眉毛:“其实,也可以先杀了你,我去帮你找东西,东西是我藏的,我肯定比你找的快。”
灰衣老者恨恨的说:“无知小儿 ,不知天高地厚。只会成口舌之利。”
陈焕之又道:“动手之前放狠话的都不行。”
“你这个时候还说狠话,说明心里已经很生气。”
灰衣老者也不答话,看了看还在半躺着的陈夫子,好像根本没把陈焕之放在眼里。
陈焕之又以劝导的口吻对灰衣老者道:“你这个年纪如果还生气,身体是很容易出问题的,如果恰好在打斗的时候被气出问题,被我抓住时机,你猜我杀不杀你。”
灰衣老者面无表情:“练了一点皮毛功夫,竟还妄想杀我,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界,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杀人之术。”
灰衣老者也不答话,只见他谨慎的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盒,打开之后 ,里面是一枚黑色药丸,异香扑鼻。老者两指轻轻夹住,小心翼翼的放入口中,满脸肉疼不舍的样子。
“我说,老先生,没把握打过我,也不能嗑药丸啊 ,要知道,临时嗑药对身体损害非常严重的。”
陈焕之话音刚落,只见那灰衣老者左手五指互相弯曲互抵,呈现一个非常奇怪的造型 非掌非拳,非爪非鈎,看不出如何发力。右手半抓握状,正慢慢抬起,遥遥的指向自己。
看到灰衣老者右手这样对着自己,左手做出如此奇怪的动作,心中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悸,好像面临着巨大的危险,而又无能为力。